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啡和果汁。

我看到几个从他时光下来的男人。我很想看看他们的神情,但只看得到他们离去时的背影。于是索然地想象他们大腹便便的样子。

我想,他们大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不像我,只是一个活着的鬼。

他们对世俗生活有着永不衰减的热情。就像对权力和迷信一样。就像对年轻女人的身体。

有时,我就很羡慕他们。

我就做不到像他们那样。

他们都是成功的人。

而我的一生,失败透顶。我甚至没有做到过一个芝麻大小的官。甚至因此而遭尽白眼和鄙弃。

包括亲戚、朋友。

我发觉亲戚也好,朋友也罢,要你有利用的价值,他们才会尊重你。

世界上到处都是网。要是你并没有结网的能力,就注定要被命运抛弃。

中午的时候,咖啡馆来了几对情侣。

中学生,十六七岁,望着他们的黄金时代,使得我也不无伤感地回想起了来我自己的。

我曾经爱过的女孩,早已消失在这人间。

那时候我跟她说上一句话,都是惊心动魄。不可能勇敢到带她到咖啡馆喝咖啡。

我羡慕现在的中学生。遗憾我不曾有过的勇敢。我的爱情,还没有发生,就死掉了。

我跟我的女孩,我曾经爱过的女孩,整个中学时代,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这是句话,又都不是我最想跟她说的。我最想跟她说的话,一句都不曾有说出口过。

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了。

高考之后。就是天涯海角。

她嫁为人妻。我也成了家室。我们都曾心甘情愿,拥抱过世俗安稳的生活。

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咖啡馆里飘荡的音乐依然是抒情的。

是阿炳那个早已经死了的瞎子的悲伤。

二泉映月。

总算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恶心了。

但这并不适合情侣们,和他们的咖啡,他们的爱情,他们无往而不勇的梦想。

我想每一个人年轻时都曾心怀梦想。

情侣们坐在我身后比较幽僻的角落。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

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就要快拉完了。

我突然感觉到肚子很饿。

这时,手机微信提示音又响了。

我掏手机,并不是为了看微信。而是打算订一份外卖。

就在这咖啡馆里吃。

但是掏出手机来以后,我发现微信并不是我妻子发来的。而是我曾经为之鬼迷心窍、痴绝颠倒的那个女孩。

不,应该说,是女人。她已经不是那个女孩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给我发微信。

她已经在我微信朋友圈里做了二十年的僵尸。

我在她那里,也是一样。

我这些年里偶尔也翻看她的朋友圈的动态。但没看到任何跟过去有关的蛛丝马迹。

甚至她的动态,几乎与生活无关。只是树梢的轻风。只是天上的白云。只是远方诗意。

这是我所看到的。

我不知道生活中的她是什么样子。

她在很遥远的城市。

她在微信里问我,至今仍在坚持写作,是不是在靠码字为生。

写字和读书,曾是我们共同的爱好。

我曾经想当作家。上大学的时候,曾在一个杂志上发过几篇小说。

当时她还祝贺过我。

我知道她上中学的时候也迷恋过写小说。

她曾参加过新概念。她那篇小说我读过。

那时高三。

虽然投去的稿子最终石沉大海。

但她是有一点才华的。

她还写过一本小说。写在方格本子上面的,好几本钉在一起,厚厚的一摞。

当时班里不少同学在争相传阅。并为她的才华所倾倒。

我还没来得及读她那本小说,高中生活就结束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看。我是故意不看的。

现在想来,她那时候读书,写字,都是出于真诚的喜欢。

我不一样。

我是为了装逼,为了让人刮目相看,为了与众不同,为了让她知道,我也喜欢这些。

那些高考前无比沉闷昏暗的下午的课堂,有时她趴在桌子上写字,我埋首偷看《浮士德》。

其实我什么也看不懂。

她尽管不听课,成绩依然很好。

我不一样。我是下九流。

在老师眼底,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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