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彦之托梦给你?”
冯山长严肃点头,“你可别不信,再过三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去府衙前头看一眼,看看那道士会不会现身。”
“有你这个巡吏在,量那何大人也不敢糊弄我!”
冯山长其实很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去府衙把何文升从他那妾室的床上揪起来,再狠狠扇他两个大耳光。
只不过大半夜的,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百姓们也需知道这菱州城的父母官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二人到底是年纪大了,一过了激动的劲儿,整个人的精力就像是被猛然抽走了似的,冯山长让阮节睡他房间,自己则去了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是王生的屋子。
王生试图劝说冯山长休息,但冯山长说什么也不肯去睡,手掌钳住他的手腕,“为师得多看看你。”
小心翼翼的语气,带着老人家独有的示弱意味,成功把所有人都弄得胸口酸胀。
谢必安和范无咎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他才说:“老人家,您该休息休息,您要是也出点什么事儿,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本来没什么毛病,冯山长想,可是无常老爷为什么盯着他看?
冯山长总觉得那眼神里带着点别的,于是身体微微前倾,左眼眼皮轻轻往上扯了一下。
这是几乎听明白了。谢必安随即合了下双眼又睁开。
两位老人睡觉,年轻人却不能闲着。
谢必安眼疾手快掐住要跳远的三娃耳朵尖儿,“我又不能把你扔油锅里。”
三娃本能地想吱哇乱叫,偏偏又怕自己声音太大吵醒书院的人。
他现在是真觉得人间也没有多好,规矩忒多,实在是压抑他的天性。要不是有阿韵的妙斋馆在,他现在是半点儿都不想从九栩山上下来。
“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幻雪朝着范无咎讨好地嘿嘿两声,谢必安喜欢毛茸茸的物件,范无咎便一般。
幻雪面上是谄媚的,内心却是颇为桀骜:要不是我实在好奇阴曹地府什么样,才不会对除了阿韵以外的人这样笑。
还没等范无咎点头,三娃便揪住幻雪的衣裳袖子不肯放,低眉顺眼看都不肯看他们一眼,一副你不答应我死都不去的模样。
金阙脾气极好,但一想起当初劝说三娃的艰辛就觉得嗓子发干,颇为真心实意对范无咎说道:“让幻雪跟着去吧。”
不然怎么办?事儿不办了?
范无咎没说话,但默默转过头去。这是答应的意思。
谢必安脸上带着笑,“那你们二人留在这,我们去去就来。”
王生刚刚只顾着心酸,没听明白谢必安话中深意,是打定主意要跟冯山长多待一会儿的,至于金阙,姑且便充当做护卫的角色。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飘起一团淡淡白气,谢必安等人便消失了。
冯山长嘴巴半张合上来回几次,也没好意思把也想跟着去看看的话说出来,又不是真的做客,而且他也总有那天。
但就算等到那天,也没人可讲啊......
冯山长决定未来的两天不去找书院厨子的麻烦,等小猫儿回来拿红烧鱼糖醋鱼哄哄,让他好好说说所见所闻。
谢必安四人出了东篱书院没有立刻回丰都,而是先去了趟知府衙邸。
就像三娃自述的那样,一看到何世培便眼泪哗哗的,而何世培甚至还在熟睡中......这家伙,给见多识广的二位无常老爷都看得一愣一愣。
他们开始和齐韵凤声她们一样好奇了。
范无咎干净利落地勾了何世培的魂,不耐等他发愣询问哭喊,便捂了他的嘴锁了他的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丰都。
之前从枉虚城到菱州还用了一刻钟,这回路程明明更远了,倒是快上了些。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
比起枉虚城,丰都的地界儿要小上许多,世人皆称其为丰都县。
丰都县便是真正严格意义上的鬼都了,妖魔鬼怪在此聚居,每月的集市上也有生人前来做买卖之事,但都是有几分道行的修道之人。
这还是幻雪头一回见鬼怪做生意,只觉颇为有趣,这看一下那看一下的,范无咎眉头便皱了起来。
谢必安只得对幻雪说:“咱们先办正事儿,你若是好奇,以后再带你过来就是。”
话音刚落,幻雪便又被一阵风带走了。
丰都县西侧有枯井一口,这便是地府的入口之处。
在虚空之中往下掉落的失控感骇人,直到双脚落在实处,幻雪才把眼睛睁开。
无风无尘,天色昏黄可视,好似夜里的温室。
这和幻雪想得不太一样。
谢必安解释道:“地府建设多年,如今在环境的改善上也算是有几分成效。”
“这都是我们阎王爷的意思,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