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和丁思甜。
说实话,他挺幼稚的。
而且,他说话的风格在那个年代很开放,胡八一不止一次“义正辞严”和我谈论男女风气的问题。
说话间,丁思甜也进来了,她没怎么变,只是换下了蒙古袍,扎了两个麻花辫,大眼睛亮亮的,嘴角总是带着热情的笑。
她不满的看了眼丁思枫: “哥,我说了,我根本不对胡八一有意思。”
又转头抱歉看着我: “芊芊,他说话一直这样,你知道的。”
我毫不在意,狠狠拥抱了下丁思甜,若说她曾看上过胡八一,那只是我们的眼光很像,可没有人会因为这点隐晦的情意急头白脸的闹,我和她从来都是好友。
这或许就是这个时代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丁思枫自知失礼,帮我忙前忙后的收拾他带来的特产,晚上,我们做了一顿大餐,在清朗的月色下举杯对饮。
丁思甜不免回忆起三四年前,又满脸的沉重,她说,那次之后,发生了很可怖的天灾,冻死了很多人畜,可她和丁思枫早早在我的提议下回家安顿,阴差阳错之下保住了命。
我唏嘘一阵,丁思甜有好几个哥哥,丁思枫算是最游手好闲的了,可却心思最为缜密,很多事,没有他,我们也是必死无疑。
丁思枫没说什么,只是愁眉苦脸,说他和丁思甜这两年肯定得回去家找个工作,丁思甜有过文艺兵的身份,想必没什么问题,可他,在草原上混迹了五六年了……
我当即拍手,表示这都不是事,但他得留在北京,因为我需要他,帮我完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
丁思枫人都蒙了,糊涂着问,我这号混子,怕是只能去卖唱片了,家里成分不太行,怎么在北京找工作呢?
我就说了,你得创造出来了,政策活了,人还死着吗?做点生意,盘个铺子,当年咱们几个见识过那些古董,这玩意现在值老鼻子钱了,过手一倒,一开张吃十年!
丁思枫到底没有真真实实的祖宗告诉他,满腹的怀疑,还压低了声音:
“陈同志,您不会干啥勾当了吧!”
我翻一翻白眼,又开始了忽悠鬼神的能力,说我得帮助你这个出生入死的战友啊,革命友谊顶顶的!
至于怎么帮,我这帮祖宗极其识货,在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里淘到过不少好东西,这难度,真堪比上天!
我慷慨解囊,无非是看中了丁思枫虽然搁我面前有点呆,可到外面,忽悠人的一把好手,我想找到四大门派的传人,就得有个“接线的”。
他似乎恍然大悟,不住感谢,连丁思甜都想掺合一下,被我严肃拒绝了。
“你不行,你容易被人给骗了,老老实实当文艺青年吧丁思甜同志。”
就这样,一个夜晚,我放了个长线,钓到了个大鱼。
丁思枫果然没让我失望,说话做事的手段堪称一绝,插浑打科的本事也见长不少,钱包更是鼓鼓囊塞的,有时让他的几个哥哥都极为羡慕。
更令我惊喜的是,他网罗消息很准,不过一年多,就得到了疑似搬山道人的踪迹。
那时还是民国,江湖上有位叫“鹧鸪哨”的奇人,极有威望,好像是最后一个搬山道人。
可惜他后来移居美国,不知道是否还有后代。
丁思枫觉得很奇怪,他一个江湖把手,怎么就跑去了世界另一头呢?
我没有解释,我知道,搬山道人一生所追随的,只不过是为了“雮尘珠”,而这东西虚无缥缈,找不到,只能远离所带来诅咒的发源地,才能晚点死。
感谢祖宗,啥都知道。
我并不着急,我等着去找发丘印,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
*
年年就这样过去,胡八一上了前线,违反了规定,复员了。
他那个性子,不可能管好自己的,又将情义看得很重,负担很大,早晚的事。
我多少担忧,他估摸着很多战友死在了前线,他的良心肯定受不住。
打听了时间,我早早去车站等着他。
熙熙攘攘人群涌出,我目不暇接,看了好一会儿才望见一个熟悉身影。
嗯,脸还在,沧桑了,整个人还有点颓废美……额,怎么转头了?
眼见胡八一朝着相反方向就要走,我连忙追上去,使劲拍了拍他。
他反应很快,部队里练得多了,下意识扣住我手腕,眼睛里满是不耐烦和恼怒。
这一切,在看到我后,骤然消散,只剩下浓浓的震惊。
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装作没看见他的囧样,声音欢快:
“老胡,你可总算回来了!”
咦,我看差了,这人脸上竟然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