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点灯才能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灯呢?
她在黑暗中找了一会,最后狼狈地回到周南行身边,用双手去触摸这个人。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么高大的男子,蜷缩在一块之后,也会显得脆弱,她的双手能够环过他的肩膀,摸到他颤抖着的削瘦的肩胛。
杨子苓抱着他,“周南行,你哪里受伤了,你说。”
可是周南行口里仍然只有那一句,气息微弱,“灯……”
杨子苓的声线颤抖起来,“周南行,你害怕黑吗?”
“对不起……我不该缠着你,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杨子苓啜泣起来,“所有人都惯着我,我太任性了,对不起,对不起。”
触摸到那粘腻的血,感受着怀中颤抖的人,她才意识到“死亡”这两个字是多么让人害怕。
杨子苓陷进忏悔里,这是她未感受过的情绪。
怀中的人慢慢地不再颤抖,而是双手环过她,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娘,不怪你,不怪你。”
杨子苓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温柔的声音,这是在安抚,温柔地安抚。
她想起之前月牙带回来的消息,周南行的父亲是周大将军的四子,生母不详。
她当时就质问这生母不详是何意,月牙却只是摇摇头。
周南行和他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火光,凌乱的脚步声也逐渐靠近,杨子苓慌乱抬头往门外看去,看见屋外影影绰绰。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户,勉强照亮了一点屋内。
杨子苓轻声在周南行耳边道:“周南行,快清醒过来,他们寻过来了。”
周南行确实清醒了过来,那一缕并不明亮的光线让他恢复了神智,他声音沙哑:“杨小姐,这是城西一家废弃的客栈,你若是不想回去,那就躲起来。”
杨子苓愣了一下,方才太过恐慌,她甚至忘记了这件事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周南行托起她的手:“去吧,他们只是要抓我。”
对,我不想回去。
杨子苓在心中告诉自己。
她站起身,垂头看着地上的周南行。
他的斗笠早就掉了,脸上的黑布也被扯下扔在一边,光线太过昏暗她看不清脸色如何,只知道他的肩后插了一只箭,鲜血顺着手臂躺下来,将那只手无力垂着的左手彻底染红。
杨子苓仰头,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然后转身,背对着周南行。
……
苏琬琬两人赶到的时候,数百弓兵已经将中间的那间房围得水泄不通。
房门已经被踢开,周崇已经走了进去。
他们能听见杨子苓清脆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字字坚定。
“周崇,我不许你动他!”
周崇道:“杨小姐,您没有说这句话的权利。”
“我就在这里,你可以选择先杀了我,再动他。”
累得不行的杨云简,才不愿意继续听这场闹剧,他带着苏琬琬从一群弓兵头上飞到了房间门口,在弓兵要动手时,从腰上扯下都督佥事的牌子对着他们,目光却落在杨子苓身上。
“子苓,堂兄倒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护着一个人。”
杨子苓见到杨云简,眼眶就红了,她虽然讨厌杨云简杀人不眨眼,但不可否认,他的出现给足了自己底气。
杨子苓揉了把眼睛,倔强地说:“杨云简,我要你保护周南行。”
他们说话间,苏琬琬已经走到周南行身后,用帕子抵住周南行的箭伤处。
她从没见过周南行这么狼狈的样子,从初识起,他虽然名义上是齐铮的下人,但一直是一幅富家公子哥的模样。
周南行配合着将身子前倾,疼得青筋隆起,仍然不忘说了声:“苏小姐。”
苏琬琬无视一边周崇要杀人的目光,按着周南行的伤口,“我只懂一点医术,你的伤太重,需要医术更好的人医治。”
杨云简站在杨子苓跟前,回首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对周崇道:“周大人,你也听见了,我家大小姐的命令,我哪里敢不从?”
周崇不善言辞,但是目光烔烔,不肯退步,“我亦有皇命在身。”
杨云简有些为难,“周大人的皇命是什么?”
“押他回去。”周崇指着周南行。
杨子苓拒绝,“不可以!”
杨云简无奈地安抚她,“别担心。”然后对着周崇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杨云简走到周南行跟前,“你可愿意被他带回去复命?”
周南行抬起眼皮,改了口,“愿意。”
杨云简又问周崇,“那你能否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