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主厅,宋温如已到,自有管家命侍女为他斟茶,他闲闲地啜饮着。郭冀兴到了之后少不得要赔起笑脸说自己迟了,宋温如口中含笑,起身拱手作礼,“原是下官打扰了郭大人。” 一派温雅。
宋温如搁下茶盏,向郭冀兴询问几个朝中官员的课考、调动事宜,郭冀兴始终拿不准对方是何用意,回答得十分谨慎及艰难。
“那下官就不再继续打扰郭大人。”宋温如起身,眼神撇了一瞬方才自己用过的茶盏,带着隐隐的笑意。
郭冀兴赶忙亲自相送,心中罕纳,他以为宋温如一大早来府上有什么要紧事,若只问这些吏部的寻常问题,完全可以问下属的司部啊。
宋温如一刻未停,去往上阳宫求见大长公主。
时值酷暑,昨晚夜间更是燥热难耐,即便殿内冰鉴里散发着冷气,可依然无法安眠。殿内燃着提神的香,陆离公子为大长公主打着雪香扇,丝丝清凉入鼻,倒是驱赶了一些困乏。
“臣叩见大长公主。”宋温如俯身作礼,眼神在陆离公子身上扫了一瞬。
大长公主抬起眼帘,轻抬手,陆离握着扇子和其他侍从退了下去。
“梧村那户人家因为祭祖已回乡,臣探查过,他们并不知晓四十年前的事,目前依然没有线索。”
大长公主用银匙搅动了一下冰酪,遂又懒懒地闭着眼道:“那先帝到底掌握了什么?”像是在问宋温如又像自语。若不晓得先帝掌有的密报,她就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杀了那户人家就能以绝后患。
“那户人家有位夫人确实与殿下同岁,但她的生辰在十月。所以,四十年前媛光贵妃和梧村村妇同时生产的谣言倒不攻自破。”
大长公主本是阖上的双眸又睁开。
“臣会继续探查此事。”宋温如起身作礼,“那容臣告退了。”
“下去吧。”大长公主道。
宋温如方走了两步,脚步忽然虚浮无力,他扶着一旁的立柱站定了片刻。
“宋大人身体可有不适?”大长公主询问。
“臣……有些眩晕,想来是走得急所致。”宋温如道。
大长公主看着宋温如那以往挺拔的身形,此时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而微微晃动,扶着立柱的指尖都已泛白。忽然,那道身影就倒下去了。双眉一拧,大长公主扬声道:“来人,宣太医。”
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太医前来并已诊断出宋温如的病症,他施了几针,宋温如已经醒转。
“什么病症?”大长公主问。
“宋大人是中了……药!” 太医犹豫地回道。
大长公主闻言,转眸看向已被人扶在卧榻上的宋温如。此时他额前覆着薄汗,脸颊微微泛红,原本色淡如水的唇现在也红润异常。男子大凡这个样子,她可了解得很,但宋温如不可能干这种事。
“怎么回事?”她的询问声有些硬冷。
宋温如端直着身子,“臣方才来上阳宫之前去过吏部尚书郭大人府上。”他声色依然清润,也不知拼了几分力气来维持。
大长公主冷笑,伺候她的面首公子们用这些方法争宠,没想到朝臣之间也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倾轧,“把郭冀兴给本宫提过来!”
不消一会儿,郭冀兴匆匆来到上阳宫,不知是赶得太急太热还是其他别的缘由,他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淌,“臣叩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指着坐在一旁的宋温如:“郭大人,宋大人可是你给下的药?”
郭冀兴骇然,终于明白宋温如今早为何去他府上,他转目看向他,只见对方那异样的神色下勾起了唇角。
“不曾。”郭冀兴咬着牙回答道。
“是吗?那宋大人可是喝了你府上的茶来我上阳宫才如此,你意思是本宫给宋大人下的药?”
“臣不敢,臣没有此意,”郭冀兴赶忙跪下,“大长公主息怒。”
“那郭大人的意思是……”宋温如缓缓地说道,“下官自己给自己下药而后诬陷郭大人了?郭大人可否知晓数月前,下官在郊外茶园也中过药?那茶园可是原先吏部郎中王存禄家的。”
“还有这等事?”大长公主拧着眉头,眼目犀利地又看向郭冀兴。
郭冀兴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宋温如此番早有准备,他今日很难脱离干系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抵赖,“王,王存禄的行为与下官无关。”
“好得很啊,郭冀兴,你以为本宫查不出来吗?”大长公主甩了衣袖重重“哼”了一声。
未几,便有两件证据呈在大长公主眼前,其一,宋温如在吏部尚书府中饮用茶水的杯盏上还有春|药残留,其二郭冀兴确实暗中授意王存禄做过一件事。
事态已然明晰,宋温如起身,“殿下,臣要去解药,容臣告退。”
大长公主知晓中了药也没什么难解的,找个女子交|合便可。
郭冀兴见无可辩驳,只得招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