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陈大总管收起了整整一袋的银子,他的老脸上笑意愈发地灿烂。知道对面是个聪明人,他也好心地提点了一句。但听他说道:
“咱们陛下啊,是个念旧情的人。皇后娘娘与他少年夫妻,尚且轻易放不下,又怎么会忘了夏小主呢。且让贵人回去歇着,将心放回肚子里便是。”
说完之后,他以要务在身为由赶紧离开了此地。可他是走了,那因他一句话而泛起的余波还没有完全散去。小宫女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飞速的分析和思索,在她身后,正主夏婷婷却已经开始初现怒色。
“废后,又是姜颂儿那个女人!这个该死——”
耳尖一动,宫女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她立刻朝着自家主子飞了一个眸色过去,其中的警告和凌厉,顿时堵住了夏婷婷的嘴。一边说着“慎言”,一边赶紧将人给拉回了映月宫,宫女听着身边人还在小声地嘟囔怨怪着那位冷宫里的弃后,不由得心中连连叹息。
扶不起来,根本扶不起来。就是她得了天命能够预知未来走向,也还是带不动。这什么上不得墙的阿斗啊!
纵使心中再嫌弃,可面上还是要恭敬。更何况,从那个方面来说,她还必须护好了夏婷婷。想到这里,宫女便感到一阵深深的郁闷,她心道,若是早知会是这样的局面,还不如不让她“醒”过来……
等到进了映月宫,陪嫁宫女立刻将自己的耳朵给堵上,果不其然,下一秒,憋了一路子的夏婷婷就开始了今日份发疯。她噼里啪啦一顿砸,给自己的寝宫再次来了一套大装修。
等到她砸完了,力气都用光了,外置大脑这才走上前来,开始分析局势。
“你说,为什么皇帝还要顾念那个女人,分明前两天还要赐死她的啊!”
“小主儿,当日是当日,而今是而今。正如陈大总管所说,皇后虽被废,但依旧是陛下名义上的妻子,他们成婚多年,还是先帝爷亲自赐的婚,岂是说赐死就能赐死的?便是皇帝当真要如此做了,太后娘娘不会答应,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的。”
听到这里,政治嗅觉接近于无的夏婷婷脑袋原地宕机,她无法理解这其中那复杂的门道关系。思考不够,脾气来凑,小姑娘又开始摔打桌子上无辜的摆件,“嘭嘭”几声过后,眼前又是碎片遍地。
瞧着她这个模样,宫女算是彻底服气,她原本还想讲道理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地磋磨中给磨了个干干净净。
罢了,多说无益,她又何必再浪费言辞口水。
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宫女淡漠地站在了一旁,她的眼前夏婷婷还在继续发小孩子的脾气,殊不知,就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已经开始思考着当如何自谋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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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之中,主仆两人正在合力鼓捣着眼前的材料和工具,她们搭配起来算是有些默契,而言语之间也充满了对对方的信任,时不时还有夸赞之语。哪怕是在破屋烂墙的冷宫里,主仆一心其利断金的情谊,也犹如一尊小火炉,温暖了萧瑟肃杀的秋季。
入目是此副和谐景象,只不过,仔细瞧一瞧,还是能够看出些许端倪。比如,其中一位虽懂得原理却视力不足,另一位虽能看见却两眼一抹黑。就这手工制作的洗衣机拼装效果来说吧,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也可以说是乱七子八糟。
“叮叮咚咚”了一大通,板子都敲断了三四片,一看战绩,三根木板插在了桶底上,两个孔,一高一低,愣是让那小臂粗的杆子完全插不进去。
就这成果,还是努力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结果,就连那坐在一旁看戏的“侍卫”,都看不下去了。至于这侍卫,也不是别人,正是扔下陈大总管在养心殿,自己跑到了冷宫来的凌景铄。
自从那日被太傅夏刚给找了麻烦,他便完全不想再见任何一个老头子。今日早上下了朝会,奏折翻来覆去竟是些请安问好的废话,年轻的君主心气一横,撂了御笔,走出宫殿,在那甬道上溜溜达达,不知不觉间,就跟随着心里的声音,来到了那破败偏僻的冷宫。
不知道他那个瞎子皇后,今日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了?闲来无事,听听她的心声,就像在他耳朵里搭了个戏台子似的。只不过,那些咿咿呀呀的唱段,可远没有姜颂儿来得有意思。毕竟前者只是人为谱写的故事,但后者,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就像猫在捉住猎物之后,不会急着吃,而是先玩弄至死。
此时此刻,看着那主仆两人在费劲巴拉地折腾木板,凌景铄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就这点本事,还敢劳烦我去准备材料和工具。”
听了他这话,姜颂儿哪怕看不见,也能想象到一张鄙夷和嫌弃齐飞的面孔,她当即反驳道:“材料这事儿是要谢谢你,可不也让你坐那儿喝茶了吗。你一个被翊坤宫开了,来这冷宫当差的侍卫,竟敢这么对我说话,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说着,姜颂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