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叫,听得几人皆是心中一颤。在姜颂儿吃痛地喊出声时,凌景铄的眉心便立刻蹙到了一起。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手下已然攥起了拳头,一双目光凌厉无比,如同刀刃打到了西子的身上。
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西子吓得浑身颤抖,她第一反应就是要跪下来磕头告罪,可碍着手里的材料和工具而无法脱身。进退两难、手足无措,又惹得那冷脸君主嫌恶地骂道:“废物!”
愣是将小姑娘给吓得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可就完了,西子的心完全不在洗衣机上了。光是姜颂儿一个人,哪里能够完成这艰巨的任务,她郁闷地皱眉,听着眼前人在哭,心中泛起了一阵不忍。
瞧着自己家的小丫头被骂成这样,姜颂儿哪里还有空去顾及手上的疼痛,她赶紧捡着好听的话去安慰前者。再转念一想,造成如今这局面的,旁边那个喝茶看戏的,功不可没。
于是心里开始默默吐槽道:
“就知道骂别人,怎么不见得你上场呢。既然本事这么厉害,那you can you up呗,光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见她的心声,凌景铄早已见怪不怪,但这一次,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便挑了下眉头。
不为别的,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瞎子废后,竟然敢如此大胆。
第一反应是聚起了无边的火气,一旦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哪里会去容忍任何人对自己的冒犯。可转念一想,凌景铄又忽然遏制住了怒色,他心道,自己这可是在“偷听”啊。
而且姜颂儿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够听到她的心声。
这份探秘的快活又重新回到了凌景铄的心里,仔细一琢磨,若是发作起来,露了馅,或是一时心狠,宰了人,那往后可就再也听不到眼前人的心声。
想想,倒也觉得可惜。
于是权衡着权衡着,凌景铄表示,自己可是皇帝,心胸当如乾坤般广阔,于是自行赦免了姜颂儿的“犯上”之罪。
至于那句“站着说话不腰疼”,某皇帝嘴角一耷拉,当即站起身走到那失败的洗衣机面前,决心要露两手,来让他的瞎子皇后姜颂儿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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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这样。把这个插|进去,就差不多了。”姜颂儿将手中的横杆递给凌景铄,另一手下意识要去摸索已装好的木板。她看不见,只能通过上手摸来确定工程的进度。
谁知自己却被一只大手给牢牢地反握住。抓住她的那只手,修长纤细,但分明的骨骼和轮廓清晰的筋脉却丝毫不显女气。尤其是那指腹与掌心里,还有着经年累月磨砺出来的习武的茧。
若不是长久如一日的坚持,那茧子不会如此深厚,虽然外表保养的十分得当,但内里却是坚硬的,隐在了表皮之下。这样的茧子轻易不会消除,自然,不流几次血、扒几层皮,也不会留下来。
如果不是早已对其产生怀疑,姜颂儿还要以为,眼前人当真是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了。可是,也正是因她产生了怀疑,便也越发地惊奇——已是万人之上、九五之尊,怎么还会如此刻苦地修习武艺呢?
世人皆传他暴戾恣睢,是千百年来少得一见的桀纣在世,又有史笔言官,以清议为他定性,言他潜邸东宫之时便膏梁纨袴、胡作非为。
好似他只是太会投胎,才一屁|股坐到了至尊龙椅之上。
但在今日,姜颂儿清楚地摸到了那厚积的茧,她于管中窥豹,倒是对眼前人产生了些许的改观。
隔着白绸,姜颂儿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孔,但并不妨碍她的嘴角流露三分欣赏。而就离她并不算远的凌景铄,当然能够捕捉到这位废后的神色变化。
搭配着耳边心声,皇帝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恭维赞扬的话,他从来不少听,可却从未有过一次,能够说进他的心里。因为他知道,那些文禽武兽,一个赛一个的满心算计,所谓的忠诚,不过是排练多时的即兴表演。
然而眼前的小姑娘,不经意间划过的一分欣赏,轻盈、灵巧,好似枝头的露水,晶莹剔透。
触动心灵,莫过于真情实感。
嘴角噙起一弯弧度,凌景铄的愉悦不由分说地铺陈开来,他的指腹擦过姜颂儿的手背,在那纤纤柔夷上停留辗转。
细腻的肌肤触感,像是蜜糖一般香甜,仅仅只是触碰到了双手,甚至都未曾有十指相扣,却已足以令人心驰神往。
不知不觉中,凌景铄的另一手上暗自附着了力气,他的全部心思全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余光里是后者低眉细思的模样,殊不知,“咔”的一声平地而起,两人顿时头皮一凉,陷入惊诧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姜颂儿一下子意识回身,她循着声源试图去查看情况。
感受到掌中的温暖骤然离去,凌景铄的心中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