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儿,您当真要这么做吗?”陪嫁宫女眉心里皱成了一个川字,她望着眼前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而那立在她面前的女子,一身明艳的鹅黄色百褶裙,胸前搭配一挂七彩璎珞,正观摩欣赏自己新换的一副护甲。
如此亮眼抓睛的装束,在周遭破败的宫墙掩映下,显得分外格格不入。而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却用着与自身形象极为不符的腔调冷冷地说:
“听说皇后娘娘已经在冷宫安顿了下来,咱们何不去给她添份礼,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一日比一日要冷的天儿呢。”
人家乔迁是去送温暖,但夏婷婷不一样,她是要去拆温暖。——都打入冷宫了,还想着争宠复位,姜颂儿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她必须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听着自家娘娘的话,宫女垂眸低头不语。她那浓密的睫毛下掩去了一双思绪深沉的眼睛,至于心底里,则有一个隐秘却不细微的声音,在发出嘲讽的讥笑声。
有时候她真是闹不清老天爷的意思,既然让她重活一世,为什么却要以这种方式?看着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一步步自取灭亡,这不仅仅是夏婷婷一个人的问题,背后还牵扯着太傅一党,甚至是整个时空的走向!
分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原本的夏婷婷,是智慧与容貌双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才女之名远扬京城。莫说一个小小的贵人之位,就是冲冠六宫、身居凤位,都不会令她眸色一闪。
想前世,她可是翻手覆雨间能够倾覆朝野的啊。
怎么就成了如今这般愚蠢的模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因为,她“醒”来在了这个贱奴的身上?!
想到这里,宫女心中不由得一惊,她在掌心之中捏了一把汗,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渗了出来。
而就在她思索之际,夏婷婷却是等不迭了,她招呼着一众随从要“杀”去冷宫,扬言要好好瞧瞧那姜家嫡女的凄惨样子。
听着她的声音,宫女悄然回神,她跟在后面,却仍是止不住地回头。在她身后,重重叠叠的宫墙与巍巍连绵的宫殿谱成了一副迷宫般的幻影,犹如一张赤红色的血盆大口,倾吞下无数娇嫩的生命与青涩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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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并没有人回应。
“咚咚咚——”
还是没有人回应。
此时前来敲门的银珠已经有些慌乱,她低着头紧紧地绞着衣襟,完全不敢去看自家小主夏婷婷的脸色。
果不其然,耳边响起一声暴呵,夏婷婷快不冲上前来,对着银珠骂道:“蠢物,敲什么门,直接推开不就是了?”
指挥着身下太监去推门,夏婷婷擎等着去看,冷宫里的姜颂儿过着怎样的清苦生活。倒不是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纯粹的,不想见到其他人过得好罢了。
若问原因?谁让姜颂儿霸占在了皇后的位子上,要论家室,她可是一品文官出身,姜颂儿虽也是一品武将,但那又如何?北厉朝可是崇文抑武的。
而且,父亲说过,西北姜家功高震主,长久不了的,早晚会有他们倒台的一天!
要再论其它方面,那便更不用提了,她才貌双绝,至于姜颂儿,瞎子一个,哪里就有可比性了?
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夏婷婷都要比姜颂儿更有竞争力——她才应该是北厉国的皇后!
撩起一缕发丝,轻轻地打转把玩,夏婷婷等着冷宫里的景象呈在眼前。结果,那群太监们,却根本推不开冷宫那扇破败的木门。
“怎么回事?!你们都没吃饭吗?”夏婷婷眉间一蹙,姣好的面容因怒色而变得狰狞。反正她已经暴露过脾气了,也不在意自己在奴才面前的形象。
而被她大骂的太监则是高喊冤枉,他们赶紧解释:“回小主的话,这不是咱们不用劲儿,是他里头把门给插住了啊!”
“插住了?”闻声一愣,夏婷婷利用自己少量的脑细胞大致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应该不需要询问她的外置大脑。于是,心一横,下巴一扬,夏婷婷又说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姜颂儿在这冷宫里还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事情呢。若是有违反宫规之事,乃至胆敢霍乱宫闱,我定会禀明陛下,绝对不会饶了她!”
说得好像是挺义正辞严的,但太监宫女们一听,嘶,是不是不太对啊?这么说,他们这些敲门的人,不就成“鬼”了吗?
算了算了,不该说的话还是要咽回肚子里,他们这主子那脾气那可不是一般地爆。摇着头,低眉顺眼的,一应随从们一问一个不吱声。
至于那推不开的门,夏婷婷哪里会就此离去,她抬着手,直指冷宫大门,不容置喙地命令道:“给我把门砸开!”
“啊这……”太监宫女们你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