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宫里,金珠银珠两个小丫头正各自举着一把大扫帚,忙忙碌碌地开启着一天的工作。作为主子手底下并不受到待见的两个人,她们成功从卧房到了外堂,又从外堂到了走廊,现在可是直接被扫出了走廊,来到院子里洒扫庭除了。
那提水的小宫女费劲巴拉地才走了三四步,距离两个人隔着不近的距离。而没有及时的泼水,只是一个劲儿地拿着扫帚死戳地面,不过是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飞扬着往人的鼻孔里钻。
周遭一应太监宫女都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捂着鼻子嘴巴地让金珠银珠两个赶紧走远点儿。她俩实则乐得如此,自从生了二心以后,划水摸鱼都成了每天上班的必经打卡项目,要是有一天不偷会儿懒,指不定这姐妹俩还觉得今天不够完整呢。
三言两语之间,金珠银珠两个就一步一挪地蹭到了宫门口。她俩的扫帚东边一下西边一下,除了划拉着玩儿以外,便是始终没有停下的窃窃私语。
“金珠姐姐,你说这夏贵人是不是失宠了啊?要不皇上怎么一回也不来了呢。搁在以前,那当初刚入宫的时候,陛下恨不得一天三顿都来咱们映月宫用膳,怎么现在是十天半个月的也都没个影儿了。”
听了她这话,金珠斜了斜眼睛,眸子里闪过三分不屑,她反驳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倒让那夏婷婷得了恩宠好更加目中无人,不将你我当个人对待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一朝得宠便现了原形,张牙舞爪的,早晚招人收拾了她不可。”
话中对于自家主子的恨意和敌意已经明显到了银珠想忽视都不行的程度了,小姑娘听得心里怕怕的,低着头不敢多言语。就连手里的扫帚,去戳地面的时候都没有精气神儿了。
这边银珠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着呆,另一边金珠却眼力见儿很足地瞟见了映月宫外的过道上,远远地走过来了一路随从,瞧那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仪元殿的娴嫔手下人。
要说这娴嫔王亦云,那也是个神人,同样是出身将门世家,却和跌宕起伏如履薄冰的姜颂儿不同,人家活得那叫一个放纵肆意的滋润。就说这出行,旁人尽是靠着两条腿的原始方法,唯独她,从皇帝那里求来了恩典,能够入了秋冬就开始乘坐轿撵,真真是要羡煞了好一波后宫众人。
就比如今日今时,这王亦云的依仗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映月宫前经过,两旁太监宫女的都给跪下来行礼,就是杵门口抱着俩跟扫帚的金珠银珠两姐妹,也不能再当门神了,随着大部队的动作一起跪拜了下去。
“哎,什么时候咱们宫里也能有这么一位风光的主儿啊。到时候咱们做下人的也能跟着荣光一时。”小银珠发出了轻声的感慨。
撇了撇嘴,金珠正要组织语言来打消她对夏婷婷还抱有的最后一丝忠诚时,耳边上忽然飘来了那娴嫔王亦云的声音。只听后者“啧啧啧”了三声,接着就开始对着那映月宫的牌匾指指点点,还要搭配上口中话语道:
“怎么就这么冷清了?门可罗雀啊。哎,夏贵人呢,该不会让皇后娘娘打了以后,觉得没脸见人,就日日净躲在屋子里哭成个花猫脸吧?”
堵着人家的大门,还要指点人家的私事,王亦云可是把市井民俗那一套给搬了个十成十。只不过,架不住她那贵气自生的体态,令人见了此情此情,不觉得刻薄尖酸,反倒还生出一副直言快语的感觉来。
如果明里暗里被讥讽的不是自己家宫殿,银珠兴许还是比较倾向于这位娴嫔娘娘的。但当矛头直指她们阵营的时候,那就不一样的,她本能地还是要冲上前去为自己名义上的主子给讨回个公道。
但旁边的金珠拉人那叫一个快。
“娴——”她刚吐出一个音节呢,人家金珠就已经薅住她的衣服袖子了。等银珠转过头来的时候,金珠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她甚至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指向了银珠,暗示对方道:前两天刚被自家主子夏婷婷给揍了,这就不记得疼了?
望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银珠不知怎的,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里说不出来。而这一瞬间的犹豫,也让她胆小的心灵再也没有了机会上前去为夏贵人给扳回一局。
罢了,罢了,既然主子待她都不仁,她又何必死守着道义呢?咬着下唇,银珠跪回了原地,可事情的发展却开始超出她的预料。
事实上,早在银珠有所反应的时候,王亦云一行人便注意到了。唐姑姑第一个上前告知了自家主子那方的异动,后者则继续将嘲讽拉到最大,就是在等着银珠控制不住自己地跳将出来,将一两句话的小事给闹大。
可如今银珠被摁住了,王亦云他们的计划要扑个空了,这对于后者们而言那可是万万不行的。——大冷的天儿,特地出来跑这一趟,可不就是要找点儿事儿干的吗。
于是王亦云抬手一伸,照着银珠的方向,只见隔空轻点一下,脱口而出道:“你,那个白净面皮的小丫头,过来。”
莫名被点中了的银珠尚且一脸的状况外,她左右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