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姜颂儿百无聊赖地坐在了正殿门口,如今这处偏僻的宫殿已经修缮完毕,这正多亏了当时凌景铄包揽下来的一份功劳。不过到底此处是冷宫,和那些正常的宫殿还是要有所区分。
比方说,姜颂儿所住的这个殿,一应陈设都是偏重色、暗色的风格,那些家具物什的,看起来也似乎是上了年头。
整体的色调要比着其他妃子的住处黯淡一些,让人身处其中,不由自主地就会静下心来,抬起手摩挲过家具上深深的痕迹时,试图从其中找寻些过去的记忆。
如果自己不是个瞎子,而能够看到眼前的景象就好了。如此想着的姜颂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的手隔着白绸触碰到了自己的眼睛,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感觉原身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瞎子。
那些晃动的光影和大概的轮廓越来越接近于现实,她好像下一秒就能够恢复光明。但每当自己产生诸如此类的想法时,睡一觉起来,便再度恢复成了头一天早上的视力情况——只是大概捕捉到晃动的影子。
就像是游戏里会到点刷新一样,似乎无休无止的,永远也没有真正恢复的那一天。
再度叹了一口气,姜颂儿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思绪给晃了出去。她听到院子里小西子正跑来跑去地干着杂货,索性出声叫了一句,将人给喊到了自己面前。
“娘娘可是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西子眨巴着大眼睛蹲在了姜颂儿的面前。
一听到她那清澈干净的嗓音,姜颂儿便会心一笑。她还正好,真有一点疑惑之处,需要同西子询问个清楚。于是淡淡地开口道:“西子啊,上次你同我讲的冷宫外面的事情,是从哪里听说的?”
“啊?娘娘您说这个啊……”一下子被问得结巴了起来,西子嗫嚅着嘴唇,好半天没有痛痛快快地将原委给和盘托出。
听着她这个反应,姜颂儿心说不好,上次也是自己事先没有提点清楚,这才让那雀斑宫女有了可乘之机。难道这次,又是因为她没有提前排好雷,导致西子又被引入了什么圈套之中吗?心思隐隐地往下坠着,姜颂儿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可是又有人主动凑到你跟前来,刻意套近乎了?”指不定还得嘱咐小西子一句,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告诉姜颂儿。
忍不住扶额叹息,姜颂儿心说,自己还真是心累。这股养女儿,不让她和陌生人说话的既视感是怎么一回事?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好像要隐隐出乎她的意料。姜颂儿没想到的是,西子却摇了摇头,并说道:
“不是他主动凑上来的,而是我硬问出来的。”
“哦?”姜颂儿来了疑惑,她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方才为何不曾说出口呢?”
谁知道,这句话一说出去,听进西子的耳朵里,后者却是“噌”的一下开始双颊发红,她结巴得更厉害了,这次可是一句清楚的话都吐不出来,呆呆傻傻痴痴憨憨的样子,当真是论谁看了都得感慨一句:少女怀春,大抵就是这样。
作为和她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姜颂儿怎么会忽视了她的这一反应。
“哎哟,西子小朋友这是遇到仰慕之人了?”她心生揶揄,含着笑来打趣眼前的小姑娘。
到底西子还是个脸皮子薄的小姑娘,根本不经逗,一听姜颂儿的话便将脸给红了好几个度,她扭过头去双手捂在脸上,“咳咳咳”地强装咳嗽,通过自己拙劣的表演试图来掩盖真相。
“哎呀,娘娘您说什么呐,姜公公他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玩意儿?”捕捉到关键字眼的姜颂儿不淡定了,她的笑容迅速褪去,继而换上了一副如临大敌的严峻表情。只听她语重心长地开始劝解眼前的小姑娘道:
“就是吧,西子啊,这个太监和宫女之间,它和正常的男女之情,它是不一样的。我也不是歧视什么,我不反对的,就是吧,就是,嗯……你懂我意思吧?”
哪怕隔着白绸,来自姜颂儿那股怀疑至极的眸光都强烈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小西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她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嗓音反问道:“娘娘,您的意思是?”
她的意思是?她是想说,对食关系这种东西,它,它是一个隆里的问题啊。脸上浮现出仇大苦深的表情,不知不觉中已经脑补了巨多的姜颂儿简直一言难尽,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这才重新组织起语言说道:
“宝儿,你要是打定了主意,真就看那位姜公公顺眼的话,那我也不能棒打鸳鸯。你改天把那位姜公公领到咱们宫里来,让我见见,我也好替你把把关。”好歹主仆一场,两个人之间虽然是有过那么一丢丢的不愉快,可整体相处下来还是很舒服的,姜颂儿下意识地就在西子的面前承担起来大家长的身份和责任。
但在听过她的话之后,西子却再度懵逼了。她嗫嚅着嘴唇,赶忙说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姜公公真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