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滚了多久,撞了几块石头,沾了一身土,总算是停下了。我慢慢睁眼一看,呼,还好,胳膊腿都没断,只是擦伤了几处。戌时已过,再加上遮天蔽日的树,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得想个办法上去,我的竹筐还在上面,贸然御剑只会惊动老树怪,等一等吧。我站起来,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路可以上去,就看到一个人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想起来了,刚才这人和我一块儿掉下来了。
我走上前去查看,这人也是一身灰,估计磕到了脑袋,他的脸色有点白,手好像断了......真惨。
他刚才提醒了我一句,那就帮他把胳膊接回去好了。
我找了一堆树枝,从中挑出了几根来,给他上过药后,寻思着用什么东西给他固定一下。我的衣襟撕一条?算了吧,哪有多余的手去撕?他的衣襟撕一条?人还昏着呢,怎么撕?
看来看去,好像只有他头上的带子可以用,哦,那“带子”好像叫什么抹额来着。
事不宜迟,我这是第一次给除了阿宁和朋友们以外的人接骨头,还是别耽搁了!
于是,我果断地拽住了那人头上的抹额,往下一扯——然后迅速地绑在了他的手上。
给他固定好,我抬起头,撞进了一双好看的眸子。
只不过,这双眸子所透出的,竟然是震惊。
可能是因为我摘了他的抹额吧,算是未经他人同意就动了他的东西,我想。不过,手和抹额相比,当然是手更重要!
思及此处,我道:“那个,这位蓝公子啊。我不是故意动你东西的。你看啊,手比抹额更重要 啊,抹额可以再换,但是左手只有一只啊......”
“咳咳,姑娘,多谢。”那人憋出六个字,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
过了一会儿,正当我燃起一张明火符,要去找路时,听到那人说:“在下姑苏蓝氏蓝曦臣,敢问姑娘何名?”
我回头,微微一笑,“岐山温氏,温忆熹。”
当我探完路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蓝曦臣生起了一堆火,盯着系在他手上的抹额出神。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蓝公子,我找到路了,不过大概得等白天,因为它非常难走。” “啊?哦,多谢温姑娘了。” “你不必说谢谢,因为刚才你也帮过我,若非你告诉我不能用符篆,只怕我现在还在跟老树怪耗。”说完我闭上眼,开始调息,却发现根本静不下心来,索性不干了。
“温姑娘,‘忆熹’二字可是你的名?”蓝曦臣问,“不是啊,是我的字,”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我笑了笑,道:“仙门百家中有字的姑娘寥寥无几,也是。我生下来时小小一团,估计是被我妹妹挤了?父亲就为我取名‘惜’,意为‘珍惜’,字‘忆熹’,意为‘常忆晨光熹微’,虽不比正午的骄阳似火,却是重在低调,不张扬,方可平稳度日。蓝公子呢?” “在下名‘涣’,取‘流散、离散’之意,字中‘曦’意为‘光明’,是父亲对我的期望。”蓝曦臣的目光又转到了他的抹额上,白皙的脸更红了。
我应该没把他抹额扯坏吧?我要伸手去检查一下,被他躲过了:“没事……”看他脸红,有点意思。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直到我带在身上的传音符烧了起来,“姐姐,你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我揉碎一张传音符,道:“我没事,让娘放心。”看着黄色的碎末在空中飞远,我舒了口气,背后蓝曦臣问:“可是家人催温姑娘回家了?” “嗯。蓝公主来此,想必是为了夜猎吧。” “正是,沿路几个小的家族上报,说处理不了,这才求到蓝氏来。” “可是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出来夜猎?”我话音未落,蓝曦臣已是霍然站起,“它是冲着我们来的!” “莫非我采药时挖了它的宝贝?” “看来,等不到天亮了。”
我拔出佩剑,双手捏了个诀,暗红色灵力注满剑身,御剑飞上去应该没问题,“蓝公子,之前你过来时可有感觉到异常?”我问。这座山很大,地形也崎岖,极易走错路。夜猎大多群出,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走这个方向。
蓝曦臣认真地想了想,道:“未曾。直到遇上树怪方晓此地除姑娘外唯有在下一人。” “那你们家的弟子和门生呢?总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来这儿!”蓝曦臣的神色微变,他是担忧他家的人了。
“飞上去才知道。”半晌,蓝曦臣说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要快。”我站到了剑上。
“待会儿温姑娘找准时机拿到药筐便快些离开吧,自身安全要紧。”蓝曦臣道。
“那你呢?”
“我本就是为除祟而来,邪物不灭,定是不能走的。”
“那你小心。”
——
“所以,这话是你说的了。”我叹了口气,对右侧的蓝曦臣道。
我们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御剑,理由是:贸然御剑可能会惊动老树怪。温姑娘,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蓝曦臣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