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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梦马(2 / 2)

老师严加打击,也难以制止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将懵懂暧昧的情思缠绕系挂于彼此的无名指之上。

在那时,南岑身边是有着偷偷早恋的同学的。

她向来是情感淡漠疏离的少女,对一切亲密感情皆不感兴趣,只对父母留存有点滴温情,但这并不妨碍她试图理解他人间暗生的情愫。

她甚至还做过“红娘”呢,帮同桌女生给她暗恋的男生递纸条,附上几枚蜜桃味的软糖。由春转夏的时候,气温正在节节攀升,连尚未拆封的软糖,触感都变得黏稠而又甜腻。南岑把它们一齐包装在书本里,在老师路过之后的那短暂一秒中,将书本迅速地递给那个男生。

同桌伏在桌子上,羞怯得连脸都不敢抬起,南岑还尽职尽责地告诉她:他很喜欢你的纸条和软糖。

但南岑对“恋爱”的理解,却也止步于此了。

从儿时起,父母便对南岑耳提面命,反复强调着“早恋”的禁令。尽管他们从未实际上插手她的私生活,但南岑也的确从未行过出格之事。

就连收到的告白、情书乃至邀约、礼物,都被她一一礼貌地回绝,并尝试从物质方面给予对方补偿。南岑知道,掐灭一份爱恋之情,无异于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自枝头剪毁,使它再无盛开的机会。欠人情比欠钱还令她难受,所以她会主动报偿,以她乐意为之的方式。

她送过暗恋者许多东西,从手写信、拼图、积木,到零食、书本、文具。其间总要夹上一张小巧玲珑的标签,写上婉拒的话语。大多数暗恋者会识相地不再打扰,也不乏不识好歹之徒,会再眼巴巴地贴将上来,沾沾自喜地把她的拒绝当成欲擒故纵。这时南岑便不再柔软,而是异常生硬地一口回绝。她的礼貌与客套只给一次。

在谢绝以后,她便很少再想起那些人。他们甚至都不会出现在她的日记本里。

这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她在梦中重温自己曾经历过的、似乎值得“脸红心跳”的回忆。它们并不能使她泛起波澜,只有无穷无尽的平静,直到她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好似听闻到那个少年的声音。

他叫她:“南岑,醒醒,该吃午饭了。”

仿佛向一面大而无当的湖,投入一枚圆润小巧的卵石,一掷荡开千重同心圆。南岑恍恍然地睁开双眼,像正往冥府行进时,被一声现世的呼唤拉扯、回归肉丨身。输液瓶已至最后一瓶,掌背被输液针插丨入之处,正泛开阵阵胀痛。她看见唐晓翼仍坐在旁边的病床上,床头柜上已然放了一盒打包好的炒饭,以及两杯珍珠奶茶。

南岑认出来,奶茶来自昨天中午,她请他和乔治喝的那家奶茶店。

“单吃炒饭会有点干,所以我自作主张还买了奶茶。”唐晓翼解释道,“和你昨天买的一样,原味奶茶。我还没喝过呢,想试试什么味道。”

“谢谢。”南岑又只能说谢谢。好像今天开始以来,她已对他说了无数次“谢谢”。

等到输液彻底结束,医生来拔了针头,叮嘱她吃药的时间与分量,南岑方才拎着装药的塑料袋,和唐晓翼一起走出了医务室。她本想自己拿盒饭和奶茶,却被唐晓翼抢了先,且见他一副不会轻易给她的样子,她便索性作罢。

此时正是午休时分,室外天光明亮澄净,被树木与房屋遮蔽割裂了大半,呈长条状地横亘在马路与长廊上。校园里四处僻静无人,大多数师生都正在午睡,因此倒方便了唐晓翼领南岑去他熟悉的小角落吃饭。

一面走,他一面跟她说:“我在二中读了五年书,基本把学校的每一个地方都踏了个遍,但我最喜欢去的就是这里……”他在一扇铁门前停下了脚步,南岑抬眼看去,只见这扇铁门上布满斑斑锈迹,唯有一枚门把手,因时常被人摩挲,而格外的锃亮,几乎可以当成镜子,来照见他们的脸庞。

唐晓翼的手搭上门把手,将它向下按压,解开门锁后便把门往后退去,让门后的景色映入南岑的眼帘。她看见了满架、满墙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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