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过去骂他杂种，现在骂他恶魔、怪物。
摩因无所谓这些。
反正他会挖了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的人的舌头。
直到他扶着温莱的手将他带上马车。
所有人的眼神仿佛都在说:为什么是他?他不配！他是恶魔、是恶鬼，他一定不怀好意，会伤害你！
摩因这才觉得后悔。
如果早知道会遇到温莱，他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名声那么差。
温莱会怎么看他?
摩因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不知道这点罪行在美神眼里什么也不算。
虽然看不出来，但美神确实是个邪神。
深渊神明全是邪神，冥府神明也是。
深渊里全是凶残恶魔，冥府里全是怨气亡灵。
区区暴君，一点都不值钱。
摩因:小心翼翼意图掩盖自己的凶残。
“您如果喜欢，我可以为您修建一座全新的宫殿。”全新的，总比那个赛什么雷的皇宫强上百倍。
摩因只喜欢打仗，对生活品质的要求并不高。在早年连泥堆草垛都睡过的他看来，一个普通的木板床铺上一床被褥，都是十分舒适。
他也十分不能理解那些大兴土木的君主——都是放床的地方，是大是小能有什么区别？
但他现在看着温莱明玉生辉的侧脸，一瞬间狠狠共情了那些为美人一掷千金的纨绔。
温莱看向他，提出自己的要求:“不必，好好翻修你的城堡，我希望我能在三天内住上。”
摩因点头，这样的要求再正常不过。
或者说，只要是温莱提出的要求，不管合不合理，都必须合理。
就算现在温莱对他说三角形只有两个角，摩因也不会反驳温莱，而是毫不犹豫地把他管辖地带的所有书改成三角形有两个角。
马车里很安静，能听到马蹄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种并不小的推力，温莱晃了一下，摩因赶快伸手去扶。
往窗外看，原来是拉车的马展开羽翼开始踏空而行前的颠簸。
摩因托着温莱的手肘，温热的体温让常年体温冰凉的吸血鬼蜷了蜷手指。
“抱歉。”他率先松开手，拉开距离，一举一动都显出绅士风度。
温莱的确是美的，但他的美有种极强的距离感，让凡俗中人不敢放肆，只想在他眼中留下良好印象。
喜欢，却不敢接近。
只敢把他捧起来，不让他看到尘世污浊，将他视若神明。
摩因也不例外。
——
这样的自制力也让美神高看他一眼。
虽然摩因掩饰的不好，但在一群看见他的脸就开始智商下线，除了呼吸什么也不会的人中，摩因已经表现得分外优秀了。
尤其是那双颜色熟悉的眼睛，让美神想起兄长。
祂好像从来没有和兄长分开过。
摩因敏锐察觉到他情绪不高，想要询问却没有资格，表情有些踟蹰。
他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和解决别人的心事。他的世界里甚至没有“哄”这个概念，但他本能地想要让温莱开心。
不过美神也不是会藏心事的人，祂一向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话直说，没人会嘲笑祂，只会争着抢着来安慰祂。
“我有些难过。”祂换了个舒服姿势——拿摩因当人形靠垫。那张魅力无限、杀伤力可怕的脸距离摩因很近，近到他的理智都开始岌岌可危。
不过这个反应太正常了，毕竟这可是只有魔神享受过的待遇，连铁石心肠的魔神见了都得要星星不给月亮。
“为什么？”摩因问。
他的语气很严肃，像是正面对着什么宇宙级别的难题。
“我想我哥哥。”美神垂眼，那个落寞的表情足以让所有见到的人心碎。
“我让人把他带过来。”
让你见他。
所以，别难过。
别难过。
但凡是提前一天告诉摩因他会有这么没出息的一天，摩因都会冷笑着让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拖出去剁碎堆肥。
但事实是他现在伸手搭在温莱肩上，那张嘲讽谈判样样都行的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憋不出来。
“你带不来。”
祂的兄长都不在这个空间！
至于这具身体，也没什么亲人。
美神想到祂现在用的这具身体都是海神随手捏出来做实验的泥巴人，更难过了。
好在海神创造出鲛人这样以美丽著称的种族，本身眼光值得赞扬，没让祂变成个丑八怪。
“你做不到。”
摩因想了想，他带不来的——难道是死了?
像摩因这样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