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脑袋垂得更低了,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我的钱只够他护送我到天门关五十里处,我仅剩的簪子也抵给他了,所以,所以他就回去了。”
她终于掀开雪白的兜帽,兜帽下的乌黑长发,只用两个削过的小树棍挽着,可哪怕这样素净的样子,她身上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她缓缓抬起头:“可我没有办法了,我,我一下子,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可哥哥等不了,这个世道,那些站在高位的人,也不会为我们这样的蝼蚁停下战争的脚步,不是吗?”
她露出一个苦笑:“至少,我要带哥哥回家。”
宁远舟:“......”
她这样别说带她哥哥回家了,估计陪她哥哥客死异乡的可能性更大。
她忽然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从身侧挂着小包里拿出三个油纸包裹的饼子,她大概也饿了,看着饼子咽了口唾沫。
可她又将它抵到宁远舟面前:“公子,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您也饿了吧?我能用这个,换您帮我生一把火吗?这是糖馅儿的饼子,很扛饿的,而且我可以自己去拾柴的!”
宁远舟忽然嗤笑了一声:“你能掰得断树枝吗?”
她沉默一瞬,转眼看见地上有一根手指粗细的枯枝,捡起来,眼神露出微微的光亮:“我可以捡这样的。”
宁远舟:“你捡三日够烧吗?”
“......”姑娘眼神一黯,顿时沉默着低下头去,颇像是一朵被雨打焉了的脆弱小白花。
她似乎是明白了,原来她这样没用啊......
此刻荒野上静谧得只有风声。
大颗的泪珠砸在地面的枯叶上,却听不见她的哭声。
良久。
那眼泪也不见停的,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做的,这么能哭。
“你再哭下去,脱水更走不出去。”
她一怔,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柔软的嗓音还带着哭腔:“对不起,我吵到公子了。”
吵到他?
她哭得一声不吭,是怎么吵到他的?
她道的是哪门子歉?
宁远舟微垂眼睫,眼神变了几变,最后终究还是几步到那尸体前:“烧也不能在这里。”
小姑娘颤颤地抓住他的衣摆,目光落到他肩上,此刻那破损的盔甲早被卸下了,通过衣服很容易瞧见:“公子,您有伤,我来吧。”
他单手拉起尸体:“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手脚废了。”
可小姑娘固执得很,拽着尸体不放,也不吭声,但很明显,她是不让他搬。
宁远舟忽然笑道:“行行行,你背,你背。”
小姑娘生得弱不禁风的,嗓音也软,脾气倒是挺倔。
她低着头,去背尸体。
开玩笑,她浑身上下哪哪都好吃嘛嘛香,能让他拖着伤体去背尸体吗?
玩归玩闹归闹,但总不能伤到他人啊。
......
两人找了一处近水的地方,才终于把尸体烧了,把灰烬用东西装好。
一夜未眠,此刻天色也已经大亮了。
姑娘道:“公子,不知您姓名可否告知,小女姓白,单名一个怜惜的怜字,待小女安葬了哥哥,便来寻公子以报大恩。”
她徐徐抬眸,眼神柔和。
白怜,白愁飞的白,白愁飞的阿怜。
宁远舟一笑,他眉目中似乎总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孤傲感:“报恩就不必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回去吧。”
白怜抿唇低下头,也不再强求:“多谢公子。”
她抱着手里的东西,转头消失在官道上。
宁远舟微微眯眼,她走的这个方向,是去——京城?
一瞬间,他莫名有种直觉,或许往后他们真会再见也说不定。
只是没想到,再见会这么快。
他们才分开一日,他刚在一处镇上洗漱换了衣服,买了马匹往京城赶,就在一处道上遇见了被一群土匪捆着往山里带的白怜。
宁远舟:“......”
她一个人活着回去还真就是个难题啊。
这种世道上,长得这幅相貌,又无自保之力,还不知道遮掩。
被绑着的白怜被人扛着,那伙土匪背对着这方瞧不见,她却是一眼就看见了宁远舟。
那种满是惊慌和泪水的俏脸上染上震惊,然后猛地转过脸,假装没看到他。
宁远舟一顿。
她这是......不想连累他?
......
等到宁远舟把一群土匪们打得撂挑子跑路后,白怜都还呆呆地缩在角落发抖。
昨日她那一身白衣本就弄脏了,这又一场奔波下来,更乱了,那挽发的木棍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长发凌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