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嗣音在白衣书院的课程很多,她和卿长安都拜入了墨家,她主修机关术,学习如何制作工具,建造房屋,她发现她对建造非常感兴趣,她第一次做出榫卯结构时为它设计之精妙而赞叹不已。
同时她也修了阴阳家的观星术,她喜欢看星星,观察星辰的排列,阴阳家的邹夫子说从星辰排列中可以预知吉凶祸福,可以预知个人之命运、国家之命运。
邹夫子还说天上的秩序永恒,对应到人间也是,人间也有一个既定的秩序,这个秩序需要维持,所以君王统治人世是神的旨意,君权神授。人能感知上天,上天会降下神意来警告世人,如果君王品行不端,上天就会降下灾难。
林嗣音对此存疑,她心想,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君权神授只是维护统治的工具,君主想要一直统领人民,天成为了他的借口而已。
除此之外,林嗣音也修了儒家的修身,道家的文辞,法家的法术,纵横家的权术。
武艺方面她修了箭术,因为其他的武术运动量太大,而且要近战,唯有箭术运动量小,而且是远程,只是对臂力要求很高。射箭倒是能静心,她射箭的时候很安静,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远处的目标只是一个点,她拔箭,箭如流星划过,然后射中。她喜欢她做得好的事情,她对于她做得好的事情十分认真,而那些她做不好的事情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她其实爱好很广泛,好奇心重,对什么都有兴趣尝试。白鹿书院的许多游艺课她都报了一遍。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修书法,她写了半年的“一”。那一横,她练了半年,然后病了十天再去练,连“一”怎么写也忘了。她的字写得仍旧糟糕,她于是放弃了。
琴是陈琴娘教的,林嗣音好不容易弹得手上起茧,拨琴不疼了,结果某一天手痒把那些茧子都剥掉了,再弹手就疼得受不了,遂罢。
棋她下得倒好,但是棋篓子说她棋风太过凌厉,杀伐果断,步步紧逼,直剿敌人,完全不留活路。她好胜心又太强,盘盘都要赢,丢子也无所谓,只要能赢。棋篓子说她太过看重输赢,没有棋士风度。
她的画简直是个笑话,书画课就是她的涂鸦课,她拿着墨水就开始在纸上涂鸦,最后的成品糟糕地夫子直呼恐怖。
琴棋书画她都修了一遍,期末考很痛苦,于是便不再学了。
还有舞蹈课,她四肢不协调,跳得十分拧巴。
她倒是挺喜欢厨艺课和花艺课的,厨艺课上能吃到好吃的,花艺课上可以和花一起玩。
她的机关门和观星术学得十分好,名列前茅,她的文辞也常常受到李夫子的称赞,但是她常常跟法家夫子起冲突,
她还是个好学生,虽然没卿长安那么厉害,但是也算优等生。在升舍考试里,她和卿长安一起进了内舍,成为上舍生,上舍生可以学到更进阶的课程,在外舍生的课程里,法家和纵横家的大多数课程都是没有的。外舍生里的观星术只是局限于观四时,预知气候。内舍生里的观星术可以进窥人生之奥秘。大多数的课程都更加精细,深入。
有卿长安这么厉害的朋友在,林嗣音学习也比较刻苦,成绩不错。但是夫子说她思想太活跃,想法太多,没有卿长安那么扎实,颇有点眼高手低的意味。
林嗣音常常有很多的质疑,她对法家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她觉得法家的那一套理论跟她的思想冲突,她质疑“愚民”,认为唯有开民智,国才能富强,而夫子认为民无知无识,才利于君主统治,国家稳定。她质疑君主需要“权”“法”“势”才能治国。
在“论天人感应”那篇作业里,她质疑君主的合理性,而有些言论露骨,惊得夫子要命,拿着作业在课后留下了林嗣音。
“魏音,你天资聪颖,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见解很独到,但这些见解恐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些言论,你以后不能在人前坦言,若有心之人记得了,便是你的把柄,你的污点。日后,恐你的前程不妙。白鹿书院虽然学风开放,但仍在天子统治之下。”邹夫子语重心长地说。
林嗣音知道邹夫子是好心提醒她,她于是乖巧地应了。
她不再在韩夫子的课上质疑,她学会了闭嘴,她在试卷上写下他们想要的答案,但她深知她是怎么想的,她的大脑绝不会更改她脑子里的答案。
她乖巧之后,韩夫子也不找她麻烦了,毕竟林嗣音的成绩也还不错,不惹事之后顺眼很多。
陶夭夭在下舍,不和她一个宿舍了,她们的课程也不怎么相同,平时只能书信交流。陶夭夭的书法写得好,字很漂亮,为人开朗,给人感觉如沐春风,她常常给林嗣音带她做的书签,用桃花扎染的桃花笺,浓墨铺染的山水水墨画。她们的文辞课还是一起的,她们是同桌。吃饭的时候会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陶夭夭好像有什么事想跟她说,又有点踌躇。
“怎么了,你今天。”林嗣音问。
“音音,最近,有个男子,给我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