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地垂着头,下颌明显。额头未消的伤痕,被月光修饰,都像造物主的馈赠。
他换了身短袖短裤,黑压压的颜色在光下尤为明显,裸露的伤疤随处可见,却不显可怖,随打下的阴影若隐若现。
文殊一瞬收音。
她起了色心,伸手抓住谢宴泛青的指骨,嗓音嚣张:“痛死了,快抱我进去。”
谢宴反握回去,力道不小。
文殊指尖抖了下,怕他把自个儿手也给弄折,忙阻止:“再敢弄伤我,我不会放过你!”
谢宴置若罔闻。文殊急道:“我是江家的大小姐,江家唯一的、板上钉钉的、毋庸置疑的继承人,你动我一根指头,整个江家都不会放过你。”
江家财大气粗,即使贫民窟也有所耳闻。
声音甫落,手上力道一松。文殊得意哼了声:“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却见眼前少年蹲下,目光考究、锋利,“已经动了,你要怎么处理?”
指她的脚。
声音阴沉沉地,与夏日晚风截然不同。
文殊不适地揉揉耳朵,又看向谢宴无懈可击的脸。决心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当然是负荆请罪,自断双腿。”
谢宴嗤笑,毫不怜香惜玉地拎过她的衣领,把人带入房间。
门在身后“砰”的闭上。
文殊被随手丢在地上,谢宴不知从哪拿了个麻绳过来,半蹲在她身前,捉过她的手。
“你做什么?”
谢宴轻撩眼皮:“绑架,敲诈。”
文殊大笑:“你好蠢,我才是江家最有钱的人,你敲诈谁?”
她抖抖手,磨蹭过麻绳粗糙,“绑架我你还得进局子,你应该和我联手。”
文殊志得意满,气势恢宏:“给你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伺候好我,等我拿到家产保你荣华富贵。”
谢宴阴沉看她,丢掉麻绳,站起来:“神经病。”
文殊看着浑不在意,她有了容身之所,观察起这间房。还算干净,一室一厅,小的可怜。
她嫌弃偏开眼,抵着墙站起来,又勒令道:“我衣服被你弄脏了,去给我准备件衣服。”
谢宴在打电话,“对,江家。”
那边不知道讲了什么,谢宴没再出声,落在文殊身上的视线探究。
文殊自觉他是在判断自己身份,挑衅看回去。
通话结束,谢宴去卧室拿了身短袖裤子出来,丢文殊手上。
洗得发白,洗衣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文殊惊愕:“你给大小姐穿这个?你还想不想要钱?”
谢宴懒得理她:“不想穿别穿。”
文殊手指着他,横眉冷对,险险遏住喉咙里的破口大骂。人在屋檐下,她忍辱负重般抱着衣服去浴室。
没有浴缸,没有玫瑰花,没有按摩师。
文殊闭了闭眼,喊道:“浴巾。”
谢宴扔了块毛巾给她。
文殊没再挑剔,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其间不小心碰到脚上伤口如何凄惨已被列入江大小姐奇耻大辱。
关了水,她伸手朝旁摸去——
发现连沐浴露都没有,只有一块香皂。
她恨恨砸了下墙,擦干身体,套上松松垮垮的衣服。
出浴室时门被摔得巨响。
文殊走到唯一一间卧室。刚踏进去一脚,又退出来,半点没被收留的自觉,吩咐谢宴:“给我收拾房间。”
她逐一细数:“床单、枕巾、枕头、被子都要换。”
文殊皱着眉头,生怕落下点什么。
谢宴闻言也拧眉:“大小姐,别做梦。”
他指了指沙发,“这才是你要睡的地方。”
文殊看向破破烂烂的沙发,目色崩溃。又看谢宴那张脸消气,冷笑两声。
——来日方长,总有他好果子吃。
她重新走回卧室,打开衣柜。
没有看到床单。全是衣服。
文殊报复似地把衣服都拿出来堆满床以当床单,仔细挑了件最白的短袖当枕巾。
随后气势汹汹地躺了上去。
谢宴对卧室传出的劈里啪啦置之不理。深更半夜,门又被敲响。
他开了门。门外也是个少年,身材敦实,鬼鬼祟祟溜进来,做贼似地和谢宴讲:“那位大小姐呢?”
谢宴下颌一抬,指了指卧室。
来人无不可惜:“我这辈子没见着活的大小姐,还以为今天能见着。”
“虎子。”
敦实少年一听,收起张望的视线。谢宴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真大小姐?”
“这就是对你兄弟的不信任了。”虎子给自己竖起大拇指,“我探过了,真千金,如假包换。”
谢宴眼睫半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