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来来回回地翻动网页,最终也没有找到一家满意的租房。
当初选在这里是挑挑拣拣找了许久,即可以整租又在学校周边,最重要的是实际住户少。
他并不太擅长接受没有缘故的善意。那种善意就像是一簇摇曳的火苗,稍一靠近就将自己烫出一个洞来。
每当他试图靠近火苗时,坚冰融化后的水就已将火苗浇灭。捧着火苗的人则会投来失望的一眼,留下一声轻叹后沮丧离开。
只有夹带目的性的,他才能毫无顾忌地熄灭它、无视它。
人类的大多数行动都由目的牵引,所以有些东西才显得格外美好。
黑夜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露野的夏虫轻轻吟叹,江止无声地咀嚼着鸣虫的寂寥,任思绪的藤蔓随地蔓延,驱散那不存在的睡意。
他坐起身,熟练地从床头柜里拿出小小的药瓶,用瓶口还未拧断的一圈防盗环剐蹭指腹,半晌还是放回了原位。
赤着脚走到窗边,目光落到沉沉的黑暗中,四周的景物无一例外睡着了,只有自己还在黑夜里游荡。
窗台上的植物纹丝不动,他的指腹轻轻地抚弄龟背竹的叶脉,试图叫醒另一个生命。
只是,这些植物们太安静太安静,她们只适合陪伴自己的同类。
正当他打算继续回床上躺着时,一束光映入窗角,将龟背竹的轮廓照亮。
脚下的地板渐渐变得温热,等待十多分钟,隔壁的人还是没有熄灯。
知道还有人未眠,他重新躺回床上,就像是偷来的安心一样,就着这一点点微光,沉入梦乡。
江止不太想认识新邻居,可惜的是既然住在隔壁,总是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余嘉安已经然历过求职期的毒打,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于是起早了些,与正要出门的邻居撞个正着。
刚开门,江止的手一顿,脚上的动作像被抽掉一帧。
不过对方没口头,只是朝他礼貌一笑便迈步下楼。
腿长有腿长的优势,她在路边买早餐耽误了两分钟,就被江止反超。走在视野开阔的后方,余嘉安内心啧啧感叹:这人的回头率实在是高。
这会儿去学校的人多了,学生们顺流而上,目光却频频逆流观之。
江止视若无睹,仍然目不斜视走自己的路。
一旁的两个男生小声议论,一个说:“那不是江止吗,他病好了?”
另一个摇摇头,快步追上去,拍了一下焦点人物的肩膀。
余嘉安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见那人脸色冷淡地回头,男生被他的神情吓得收回手臂,讪讪地笑。
她的视线扫过江止的肩膀,清晨沾着湿气的微粒被莫名的情绪烘得干燥。
正好行到岔路口,她换了条路。
开学第一天,其实也没有实质性的教学。任课老师将课程的过去未来今后大致讲讲,这套重复的说辞让余嘉安有些恍惚。
台上的老师念着机械化的开场白,台下的学生窃窃私语。
电脑上投屏的课件看着像是上了年份的老古董,被电脑屏幕挡住的脑袋们或是紧挨,或是东张西望,或是低头遁地。
比如隔壁机位还在啃包子的体育委员。
青春啊,就是舍得浪费。
过去的她待在校园的舒适圈里,以为掌握了一定技能就能找到份不错的工作,然而当她被迫跳出来时,才知道市场就是个变量。好的公司大浪淘沙,优秀者又不在少数,僧多肉少,大部分人都会被踢出五环线。
随便翻开课本,显然也是个旧时代产物。
课件上陈列出三本推荐书目,余嘉安拿笔记下,心里估摸着图书馆开放时间。
左边的小张探过头来,小声问:“上学期何老师的作业做了吗?”
她和体育委员点点头,小张顿时一脸悲戚:“完了,下节课就是她的,我没做。”
“不是强制的呀。”体育委员记性向来不错。小张感觉自己保下一命,又接着玩手机去了。
何老师是他们的专业课老师,从大一开始就带他们班,虽然也就比这群学生们年长个五六岁,却是所有老师里面对学生要求最高的一位,她找工作的时候还曾问过她很多专业性的问题,是个非常负责的老师。
这种负责是相对的,所以每次选做的作业她都会认真去做。
U盘存了好几个设计版本,稍许犹豫后,她没有提交终稿,而是选了前几个版本。
至于终稿,当然不会放着压箱底,完成的当天就连着绘画过程发到视频号上了。
毕竟,之前U盘故障的损失是惨重的。
“我去,”体育委员突然一巴掌拍到她身上上,“你藏得够深啊!”他盯着那副打开的作品,咋咋呼呼,惹得前座不满地瞪了好几眼。
余嘉安的胳膊传来麻麻的痛感,侧身躲开他的下一个巴掌,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