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脆弱的模样。
但文天祜凑近仔细看看,除了白化病天生自带的赢弱气质,季素问其实骨相锋利、眼尾上挑,不笑的时候只会偏生一种莫名的倨傲。
许是文天祜持续不移的视线太过炽热,季素问若有所感般抬眸。
季素问伫立在阴影中,一双浅眸透过稀碎的光影,望向站在银杏树下的少女。
他大概愣了一瞬,“师姐”两词在他张合的口中再次阐发。
“师姐,我……”
悠扬的钟声掩过他的言语。
恰逢下午首节课铃声响起,文天祜一瞧尺素,哎呦竟然有课,还是在五楼,什么时候杂家捐点钱给厚朴教学楼修个龙梯啊?
文天祜摆摆手以作别意,季祈安叫她别着急小心些。她头也不回地冲向教学楼时,师弟最后这句被打断的话语到底还是未入她耳。
——当时小师弟说什么了来着?
站在教学楼底层的文天祜不知为何突然回忆起这些,许是今日的场景与当时极为重合,便令文天祜重新回忆起初见。
“师姐!”
真是说小师弟小师弟就到。
一个半时辰过去,季素问看起来心情整理得当,在人群中遥遥望见师姐,笑容在阳光下灿烂到刺眼。
文天祜在吹落银杏的微风中走向季素问。
“师弟,饭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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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谷最大的食堂名为“辟谷堂”,位于白洞天坑外围的鬼街,由教务处、农家、杂家联合承包,面向稷下学宫、鸿都门两所学院的所有弟子。
二人御气降落于鬼街,文天祜抬头一看,白底黑字的水墨长卷横跨辟谷堂的东西两侧: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
新标语似是由儒家墨宝所写,看起来格外吸睛。
但文天祜医书读得多,一眼就认出这句话是生死家、医家的双修大能霍温病在论述“去谷服气”时的发言。
辟谷堂只截断了前半段,实际上后半句是:“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盂兰盆节尚未结束,辟谷堂内的食客肉眼可见比往常翻了一番。
被小师弟拉着一路走至农家百谷园特供的饭菜区,文天祜的口腹之欲并不旺盛,点了两道素菜便落座。
自幼时引气入体成功后文天祜便不再食用五谷,平日里的三餐要么随手应付,要么自己下厨制作药膳。
与她恰恰相反,小师弟季素问素好佳肴,一日三餐顿顿不落。今日更是夸张,从小吃到大菜,季素问来回两趟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白发少年自动忽略文天祜对面的位置,欣然落座于师姐身旁。
文天祜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对于吃食这块格外讲究,接过季素问为她单独准备的竹筷,文天祜道了声谢。
见师姐接过,季素问嘴角弯弯,捋起长袖准备开动时,不料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倏地倒在医家师姐弟的桌前。
突如其来的撞击令二人的木桌猛地摇晃,放置于边缘的圆盘极速落地。
在“碎碎平安”的前一刻,季素问眼疾手快地用气接住。
白发少年敛了面上的笑意,一双粉眸狭长锐利。
视线向一旁移去,遭人推搡倒地的少女容貌俊秀却目光木木,额角磕至桌角,鲜血自她白皙的面颊缓缓滑落。
她似乎并不在意伤口,反而借着身后木桌的桌腿撑起身,向翻了碗筷的文天祜、季素问两人道歉。
“抱歉,你们这顿我请。”
文天祜一把按住身旁脸色瞬阴的师弟,生怕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摇了摇头,微笑着向少女表示无碍。
少女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突兀的叫嚷打断。
“你跑什么!”
来者是个半大的少年,年纪瞧着同季素问差不多大小。
“怎么一路到了辟谷堂?”
少年容貌上与倒地的少女极为相似,二人同在一处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用他们解释,旁观者便能轻易看出这是对亲生姐弟。
可虽为同胞姐弟,二人神情却是截然不同。
“这么弱,你怎会是我的姐姐?”
劈头盖脸的一句讽刺,让准备转身回应的少女顿在原地。
季素问皮肤白,也藏不住情绪,若是心绪不佳,一双粉眸颜色变深,可不就像只红眼睛的白兔子。
在给炸了毛的白兔顺毛的间隙,文天祜侧首给了师弟一个眼神表示:喏,这才是你该训斥的对象。
辟谷堂本身很大,但被分为多个区域,如今他们所在的区块由农家百谷园负责,前来此处开饭的鲜有游客,多是在六一谷就读的弟子。
这一番热闹看似无人凑近围观,实际上悄悄放气前来探息的弟子大有人在,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