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艺术,同任何艺术一样,是需要学习的。
爱德华发现,希琳很喜欢看风景,阳光,绿叶,花朵,她乐于观察一片叶子的脉络,也会等待一颗露珠被风吹落。他问她为什么总在看这些,是想把它们都画下来吗?
她浅浅一笑,“当然不是”,她的眼神专注又投向一朵浅白的玛格丽特。
但爱德华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身边是少女身上。她有时候专注的简直不可思议,旁若无人的认真,被她那样认真的看着,连花都要害羞吧。
爱德华很希望她把眼神放在他这儿,后来他也喜欢去看那些使她专注的事物。她说当眼睛里只有一朵花的时候,世界就变小了,爱德华顺着她的目光也去看花,玛格丽特的花朵众多,簇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花球,微风拂过,花朵灵动飘逸。
她却突然调转话头:可是眼前的花越小却越发感到身后世界之大。所以她就一直看一直看,在渺小的世界和广阔的世界之间徘徊着,她用一种兴致盎然的语气问他,这样是不是很奇妙。
世界是如此奇妙,广阔的天地缔造了无数个小世界。
“爱德华也是一个小世界呢”,少女的语气清灵,呢喃般的道出。
“我吗?”
“对呀!你也是,我也是,我们都是。”希琳点点头,“而且当人与人相遇的时候,又会组成新的世界。”
爱德华觉得在她身边心里变得好安全、好熨帖,好像暴雨天温暖的室内,世界变得喧嚣又静谧。他记起了他的苍白而无依的童年,在他者的世界里难以容身而四处流浪,而现在她告诉他,他就是一个小世界。他曾经陷入长久的孤独中,不断的拜访不同世界的门,然而,孤独是人类目空一切的错觉,大雨会倾盆而至。①
“我可以看一看我们的小世界吗?”
“好呀,我们一起去吧”,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伸手向他发出邀请。
指尖覆过脉搏,贴着掌心,最终十指相扣。希琳歪头蹭蹭爱德华的外衣,她垂眸看着两人相扣的手,一种没来由的欣喜像阳光穿透叶片的缝隙,落下点点清凉。
爱德华任她靠着,低头看到两人交叠的手,他们的世界交错进彼此的生命里。
时光拉扯回许多年前的格伦代尔,那座古旧无人的教堂,金色夕阳下的尘埃仍旧在眼前飞舞。那时候世界很小,彩色玻璃窗的影子将他笼罩,朦胧晦暗的光影里他什么也看不清,后来落日的余晖洒遍天地,光照亮的地方有新的世界。
“还要去看其他的世界。”爱德华的眼里是雨后初霁澄澈湛蓝的天空,他目光微低,又撞进少女漂亮的蓝灰色眼眸,她浅浅笑着,好像什么都明白。
万千思绪和光华都交汇向一处。
“我们还要去看更多的世界”,他的声音有点飘渺,像山间的雾霭流岚,飘飘荡荡。
希琳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靠着他的手臂嗤嗤笑起来,“你是在邀请我吗?”
“是,爱德华邀请希琳一起去看世界。”他一本正经的说。
“那么,第一站想好了吗?”她笑眯眯的问他,不等他思索,她早就想好了答案,“爱德华先生,我们出发吧!”
旅途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止,除非抵达终点,而他们愿意一直走下去。
那一天,他们坐在一家卖曲奇饼干的店铺外。希琳得知曼哈顿新开了一家面包店,趁着周末,拉着爱德华乘地铁就过来了。店主是一对运动员姐妹,她们制作的招牌曲奇每一只都足有六盎司,一经开业就吸引了众多的食客。
爱德华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小心翼翼捧着还发烫的曲奇,走到她边上。她感知到他的靠近,十分自然的朝一侧挪开一点。
希琳拿着曲奇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是丰富的面粉、黄油、巧克力、核桃、黄砂糖。
它们总是这么甜。
外壳是酥脆的,内里确是柔软的,还带着沙沙的口感。
“你不吃吗?”她歪头问他。
爱德华摇头不语,他好像更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希琳的周身常常萦绕着一种或许可以名为幸福的气氛,每当他看着她时,那种美好的东西仿佛春日里温暖的空气蔓延至他的心房。
他想起来温格先生很擅长做这些,乐衷于厨房里的温度,但是温格先生似乎也不怎么吃它们,为家人做这些事情才是乐此不彼的原因。
这是饱含着爱意和迁就的事情。
于是她笑眯眯的当着他的面咬下一大口曲奇,故意嚼地夸张,“埃迪真的不吃嘛?”
笑意盈盈的少女乐呵呵地注视着爱德华小口地吃下半个曲奇,她感觉好快乐。
两个人一块儿吃东西好像更开心了。
她问他,“是不是很开心?”
这样的甜,怎么会不开心呢。
“开心。”
“开心!”
爱德华被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