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特的学生宿舍暖和的就像一只珊瑚绒的睡袋,寒冷只能将它雪色的呼吸凝结在窗户上,罩住一层脆弱的冰霜。
地板下铺着地暖,即便是不穿鞋子也不觉得冷,矮矮的沙发边铺着买来的厚地毯,窄窄的只够两个人并肩坐下。烤箱散发出黄油和砂糖混合的香气——伴随着热气蒸腾弥漫,热热的红茶和温暖的围巾让冬天变得温柔熨帖,希琳喜欢上飘雪的冬天了。
告别北国的冬日,阳光洒落西海岸的沙滩,渲染出一片金黄。希琳换掉厚重的冬衣,穿上轻便的短外套和直筒裙,走出机场,感受阳光的照耀。皮肤的每个毛孔好像都在呼吸,瑟琳娜回了洛杉矶的家,希琳则没有停留的径直去了格伦代尔。
她提着行李箱的拉杆,慢悠悠走在小城的街道上,她感到一种从没感受过的轻松和愉快,趋势她越走越快。好像纽约的冬天确实束缚住了她的一部分灵魂,而现在她丢掉了身上多余的累赘,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数过五十六棵高大的棕榈树,前面是两棵山毛榉,再往前又是一棵棕榈树,走到河边的那片草坪,绿荫一如往常,天气好的时候,希琳和爷爷奶奶去那片草坪,带上一盒三明治和一只水果蛋糕,还有好多黄油饼干,一去就是一下午。
奶奶喜欢给希琳戴上一条绣着碎花的藕粉色头巾,再给她梳上两条辫子。她便快快乐乐的躺在树荫下仰头看天,腿蹬着粗糙的树皮。爷爷拿着一只口琴擦拭,他一直很小心这只口琴,希琳却从未见他吹响过。奶奶用河边的野花占卜,希琳也摘一朵野雏菊在心中默念答案,一次两次,有时不尽如人意她就再摘一朵。
酸奶油沾满了手指,奶奶掏出手绢帮她擦掉。遇到熟识的邻居,爷爷热情的招呼他们也到树下来坐一会儿,希琳便不好意思的从奶奶手里抽出手绢到河边去清洗,约莫是有一年她不慎掉进了河里被人提着腋下从水里捞出来,奶奶再也不允许她离河水太近,即便这条河的深度已经可以允许一个成年人涉水而渡。
她想起了那年掉进河里的经历,还有那个救她的好心人。她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是否还在格伦代尔。
希琳对格伦代尔的感情很深,这里有陪伴着她成长的爷爷奶奶,承载了许多快乐的记忆,她在这里度过了最惬意最自在的童年。她对格伦代尔有一种纯然的心灵上的亲近。
再往前就是教堂了,微弱的灯光和钟声,教堂外恣意蔓延的蔷薇花,绽开着甜美的笑颜。哦,对了,还有科尔,科尔乐师。她曾经也想过长大后就做一名教堂里的乐师。
“希琳…希琳!”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这才从回忆的湖水里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先生,你叫我吗?”希琳问道。
“爱德华,快过来,希琳回来了。”那个人朝后面招手。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他看起来很精神,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手里拿着一小束鲜花,他很快的向她走过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希琳的手离开行李箱的拉杆,接过爱德华手里的花。
“我听说你今天回来,就过来等你。”爱德华笑着说道。
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但是笑容很好,他在这里很开心。
“我们不是约好了,在洛杉矶见面吗?”希琳疑惑地看着爱德华,心中有些不安。她以为爱德华不会再到格伦代尔来。
“我知道了你会到这里来”,爱德华说道,他清澈的眸光笼罩着希琳,把她往怀里抱了一下又松开去替她拖行李。
“你又不知道我几点钟会到”,她嘟囔了一句。
“但你一定会到。”
不管她几点钟到,只是知道她今天要回来,从昨天开始他就等待着,带着一种浅浅的幸福等待着,时间越近,他就越感到欢欣和喜悦。所以中午的时候他就出门了,走到她一定会经过的地方等待着。
他的忐忑不安混合着幸福和激动。虽然经历的比同龄人更多,但爱德华身上仍旧有着年轻人会有青涩和朝气,他倾听着草叶摇曳的歌声,几只蝴蝶围绕着河边的野花翩跹。那两只蝴蝶扇着半透明的翅膀飞进水面迷蒙的烟波,他不知道它们能否飞过河流。
“在等你的女朋友吧?”一个路过的陌生人问道。
他轻轻点头。
“她叫什么名字,我是说…你的女朋友。”
“她叫希琳。”
Shireen
她的名字自唇间念出,辗转出无限温情。
陌生人善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去给你的希琳摘一束花吧,她会高兴看到的。”
希琳看着爱德华的眼神,心中感到有些温暖。她知道自己的出现让爱德华很开心。
“爱德华,谢谢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啦。”希琳说道,语气轻轻上扬,带着她自己都未觉察的愉快。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