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那天晚上说起。
刘伯父将她推入屏风内,她先看到的是一本摊开的古书。她本来只是匆匆一瞥,只是书上熟悉的笔迹,吸引她的注意。那独特的运笔,错不了,绝对是‘宋庆余’,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书上极小字写着“南斛国多异人,能千变万化,现已失传。”
而宋庆余则写的是:“以猪皮制成凝胶磨具,敷在脸上,可塑性易容。”后面的笔迹被水晕开,模糊看不清。
这是什么意思?
她正想着,阿兄和刘大哥就进来了,但她记得很清楚,她后来看到的兵防沙盘图和之前偷看到的完全不同,不仅攻守相反,就连城中最有利的炮口位置都没有标明,就连补粮救济的地方都没有。
她本以为,不留一份具体的地图是为将者的基本素养。但是,她无意间发现,沙盘上清晰的署名。
哦,伯父这是要钓鱼呀,她是这样想的。
果不其然,次日,刘琳姐推倒茶盏,沾着茶水写下“兵防图失窃”。
刘姐姐瞥了眼楼下徘徊的‘常宁’,故意提高语调,言辞激烈。看着远去的‘常宁’,她脸上的愤怒一扫而尽,露出玩味的笑容。她浅笑着,写下:“敌袭”。宋慈恩根本不愿意相信,一个劲的摇头,刘琳也不逼她。
只是在抱她上马时,凑到她耳边说:“你早就开始怀疑了,不然也不会配合我演戏,不是吗?”
宋慈恩刚想反驳,却无法欺骗自己。
看到那页纸的时候,她确实是第一时间怀疑常宁。许多违和的地方,她尚且可以用记忆模糊掩盖过去,但是,她记得常宁叔虽然双手皆可用,但他素来惯用左手,遇到急迫的事情,总是先出左手。
可是,那天晚上,刘伯父抓住的是常宁叔的右手。
或许,从那一刻,刘伯父就开始怀疑了吧。
在她翻墙的那一刻,犹豫良久,她还是背上了那把弓。
“若是你,你一定不会认不出来的,对吧?”她想着。
但事与愿违的是,他不仅没有认出来,还没有丝毫反应。这可是他送她的生辰礼。他当年曾千叮咛万嘱咐,此弓虽好,但是只是作为激励作用,若不到十二周岁,只可赏玩,绝不可使用。
虽记忆早就模糊,但她仍记得,那年她为了逞一时之气,拿出这弓,被素来温和的常宁叔硬是抽到下不来床。他甚至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承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只会害人害己!”
那张森然铁青的脸,她怕是再来一世都不会忘记。
更讽刺的是,她自幼骑射,皆是他手把手教,一身本领皆是亲传。素来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常宁,居然连不到百米的距离都无法射准。若是他箭下亡魂知道这个消息,怕不是都会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指着自己的惨状,对着说这话的人流下血泪。
她看着马背上的常宁,熟悉的脸极为陌生,大热天,她平白生了一背的冷气。
最胆战心惊的是宝珠夫人在她醒后,递上的东西,一盘白花花不断蠕动的虫子。
幸好宝珠夫人只是悄悄盖上,凑到她耳边说:“这是南斛国特有的蛊虫,每到月圆之夜,若无特殊药压制,便会全身绞痛,我已经用香料把它引了出来。此时你不可声张。”
蛊虫,特制面具,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
她曾粗糙的推断过,在踏入春风楼之前,绝对不可能时假的,只有可能是在春风楼,她追出去的那两刻钟。
单单两刻钟,她的亲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替换了。背后那些人,到底要纠缠她到几时?
她有很多疑惑,甚至愤怒到极点的她,只想让这个该死的‘伪装者’下地狱。但是,她不能。在下一个人到来之前,她只能守着他。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极度悲愤的她现在只想问:“真正的常宁叔,去哪里了?”
可惜,眼前灰土土脸的男人,绝对不会告诉她这个消息。现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等刘伯父的信号。希望他们剿匪,一切顺利。
坑里的男人,仍不断摇摆着身体,企图用熟悉的声音迷惑宋慈恩,见她并不理会他,他也渐渐的安静下来。
“你就不想知道,你叔父在哪?”他问。
宋慈恩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不作答。
“我和你说,我们把他吃了,一片一片活剐,他叫的那个凄惨。”他肆意的大笑着,癫狂地说:“我们把他的骨头丢到万蛇窟,知道什么叫做万蛇窟吗?就是上百条凶猛的毒蛇。扔下去的时候,人还活着,蛇一点点缠绕他的身体,不断在他身上咬开一个窟窿。”
他突然变回常宁叔的声音,凄惨地叫着:“恩恩,恩恩,我好疼啊,你怎么不来救我?”
宋慈恩堵上耳朵不忍再听,她看着眼前熟悉面容痛苦挣扎,就像是不断被拖回到梦魇的那一天。
“不!”她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