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瑶与庄棣在别院中叙旧玩耍了些时日,其间偶尔遇到庄晟,林思瑶便十分尴尬地左避右让,要实在面对面迎上躲不开了,林思瑶也努力扯开一丝笑容与他客套一句。
对此,庄晟的反应则平淡得多,待她依旧温润和煦,总是要问她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吃住可还习惯,不用着急离开,在院子里长住着也没关系。
林思瑶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厢情愿,两人一没成亲,二没定情,观念不和分开后,整得倒像是夫妻和离了。
林思瑶痛恨自己没出息的同时,也怪庄晟没心没肺,好歹两人有过这么一段,怎么能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于是林思瑶决定,不管庄棣如何挽留,这处别院也不能再待了,马上就离开!
结果第二日林思瑶大包小包地搬上马车,又与庄棣泪洒挥别后,葛掌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拦住了她。
“城门关了,城内戒严,你今天出不去了。”
“什么?”林思瑶脸色大变,挂在睫毛上的眼泪还欲垂不掉的,“为何会突然封锁?”
这城门晚不关早不关,偏偏等到她和每个人告别后才关。
葛掌柜看起来比她还沮丧,“皇宫里出事了,全城都封锁了,任谁也出不去,先等几天吧!”
林思瑶无法,跳下马车。
得知林姐姐走不了,庄棣暗喜,殷勤地将行礼一件件抱回去。
葛掌柜行色匆匆地进屋去找庄晟议事,因清桐和庄棣去后院整理屋子了,他俩倒也没避人。
林思瑶本不想偷听,却在经过廊角的时候听到屋内飘来葛掌柜痛心疾首的一句话:“这下可麻烦了!”
庄晟与葛掌柜竟遇到什么难题了,头一次听到葛掌柜如此慌张。
林思瑶驻足,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尽量没发出声响。
“皇帝病重,四皇子邀请二皇子在佛堂里一同祈福,这事不好拒绝,二皇子谨慎地带了许多宫人前往。”
葛掌柜语气凝重,像是诉说什么棘手的事,林思瑶知道四皇子与他亲弟弟五皇子性子相反,好静又信奉佛教,他们父皇垂危,四皇子亲口要二皇子与他一同去佛堂祈福,于情于理,二皇子自然是必须答应的。
“本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毕竟佛堂就那么大,那么多宫人侍卫守着呢!”葛掌柜重重一拍大腿恨声道:“结果四皇子跪拜到一半突然呕血昏厥不醒,御医拿银针探过,说那血中带毒,这毒还是急性的,必定是有贼人给四皇子下毒了!”
“众目睽睽之下,何人能给四皇子下毒?当时与他最近的不就是二皇子……”庄晟默默念道,忽然急切问道:“四皇子现在如何了?可清醒了?”
葛掌柜沉默半晌,吐出一个两人都不愿接受的事实:“那群御医没能救下四皇子……二皇子此时已被看押起来,虽没直接证据证明,可他嫌疑最大。”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庄晟语气含霜,已认定了幕后黑手道:“杨开肃就这般急不可耐!五皇子才殁,他便设法毒害四皇子,陷害二皇子!”
“淑妃得知此事后几乎哭瞎了眼睛,她母族一支不知受了哪方势力的指使,紧咬着二皇子不放,现下真是麻烦了。”
林思瑶乍闻这些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四皇子与五皇子已殁,唯一的二皇子还被关押看守起来。
如今朝堂上岂不是杨开肃一手通天。
难道真的要变天了?
庄晟与葛掌柜明显与杨开肃站在对立之位,若是真到了那天,他们二人又岂能躲过清算。
林思瑶咬着唇瓣,虽然上一刻她已下定决心离开此地,这辈子不再见庄晟。
可在得知他们二人处境之时,她又有些心软了。
权衡再三,林思瑶自知身单力薄,无法改变什么,不如先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这一耽搁便是月余,暑热难耐,天气越发湿热沉闷起来。
林思瑶如何受过这般苦,没有空调吹冷风,只好将汲过水的凉帕子盖住脸,穿着贴身的小袄躺在罗汉榻上避暑。
蝉鸣连绵不绝,吵得人心中乱糟糟的。
林思瑶将四肢尽量舒展出去,试图多接触一点过堂风。
可这风吹进来也是潮热的,糊在身上逗出一层黏腻的薄汗。
半睡半醒间,屋门忽然被人敲了规律的三声。
林思瑶激灵醒转,按住领口问道:“清桐?”
门外那人嗓音和煦,答道:“是我,庄晟。”
庄晟近日一直在外奔波,怎么突然回来了?
自从那日他们二人话不投机,庄晟再也没主动找过她。
林思瑶坐起,将外衣严实地披上,走过去开了门。
只见庄晟一身白衣胜雪,墨色长发用发带尽数束起,容光皎皎不可直视。
他手中捧着一个白瓷长碟,上面放着七八块的青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