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沉闷燥热,林思瑶坐在马车之中出了一身薄汗,忽然听到一声炸雷轰隆隆地在耳边滚过。
马匹受惊,几个腾跃,车厢内顿时颠倒一团。
清桐瑟缩了一下,更加握紧了林思瑶的手,抬眼道:“林娘子,我害怕。”
林思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听到驾车人已熟练地训住了马,马车又重新沿着大路驶进。
几人一路走一路歇,随行小厮没有丝毫僭越之举,每每歇息都是隔着帘子与二人讲话,膳食也是让其他的侍女隔窗送入。
只是舟车劳顿,林思瑶不免疲倦又无聊,数着日子终于盼到了目的地。
甫一掀开软帘,林思瑶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面前巍峨耸立着红漆城墙,当中月洞宫门缓缓推开,穿行过一列神情冷肃的带刀侍卫,开阔的甬路尽头是连绵不绝的红墙碧瓦,龙雕高柱。
清桐见林思瑶迟迟不下马车,好奇地将头拱出来,只是才看清眼前事物,嘴里咿咿呀呀地惊叫起来,林思瑶立即一把捂住她的嘴,以免惊动不远处的侍卫。
马车转道去了侧门处,那小厮慢悠悠地踩着下人背脊,来到林思瑶面前,嘱咐林思瑶跟着他进宫去,他眼下也不再刻意隐瞒身份了,一开口嗓音又尖又细。
林思瑶不敢多言,拽着呆若木鸡的清桐下了马车,那小厮瞪圆了眼睛指着清桐道:“哎——!她留在这。”
清桐委屈巴巴地缩回马车,林思瑶跟在那小厮身后向宫门走去。
这小厮身份非同小可,一路上遇见的侍卫宫人见了他,纷纷恭敬行礼,唤他一声“登喜公公。”
林思瑶前些日子与登喜见面,惊愕于他的嗓音柔细且面白无须,却是从没敢想过他竟是宫中的太监。
以宫人对待登喜的态度来推论,这登喜的主子地位也不容小觑。
莫非是登喜背后的主子是六皇子的娘亲——皇后?
毕竟皇宫之中能勉强与她扯上关系的也只有皇后了。
林思瑶一路上心神忐忑,低垂着头不敢多看,只是跟着登喜七拐八拐地走上一处长廊,尽头处一座青花小院,幽静恬淡。
登喜将林思瑶安置在厅堂之中,然后便掩门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思瑶脚底过电似的微微酥麻,她也不敢擅自坐下,左右脚变换着站立在原地。
外面忽然传来一片“哗啦啦”宫人下跪的声响,来人脚步轻快,几步便踏上了台阶,登喜将门打开,林思瑶便与门外之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十分年轻,容貌艳若桃李,双眸妩媚多情,眼下一颗朱红泪痣泫然若泣。
林思瑶恍惚之间居然没一眼看出对方的性别,直到目光下移,看到那人宽阔的肩膀与修长挺拔的身躯,这才知道他是男生女相。
登喜重重咳了一声,尖着嗓子提醒道:“见到殿下怎么能如此无礼直视?”
先帝曾育有四个皇子,其中两位已然病逝,剩下两个为二皇子与六皇子,六皇子她最为熟悉,而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亲手摘得摄政王首级的二皇子。
林思瑶退后一步,弯腰屈膝,将双手合于襟前,恭敬行礼道:“民女愚钝,面见殿下有失仪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二皇子为人谦和有度,并没放在心上,吩咐登喜领林思瑶去了座上。
林思瑶挨坐在凳子上,不敢坐实,察觉二皇子似乎在打量自己,更是如芒在背,敛着眉眼,止不住寒颤。
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应该是被二皇子察觉到了,二皇子饶有兴趣地支着下颌,瞅她脚尖不安地在地毯上滑动,搅乱了上面的花纹。
“登喜,你先下去吧!”二皇子扬手让其余下人都出了屋子,霎时,屋内只余他们两人。
看见下人们走得干干净净,林思瑶倒吸了一口气,听到二皇子轻笑一声,安抚道:“你别害怕。”
不胆怯才是假。
谁能想到林思瑶糕点铺最大的主顾居然是二皇子?
林思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二皇子邀她此行的目的。
莫非是上一批糕点中出了问题,二皇子吃了之后一泻千里,勃然大怒,特地将她喊来论罪砍头?
林思瑶浑身一激灵,抬眼偷偷瞥见二皇子神色悠闲,正轻呷着茶水,不似动怒。
那又是为什么?
二皇子搁下茶盏,笑意盈盈问道:“这一路可累了?”
“谢殿下关心,民女坐惯了马车,不曾疲累。”林思瑶站起,略一福身,回应道。
对面没了动静,林思瑶又小心翼翼地坐下。
只是她刚坐下,二皇子那厢又出声道:“这次找你来也没别的要紧事……”
凳子还没捂热,林思瑶站起,垂首等他说话。
二皇子是个大喘气,顿了顿又道:“……主要是你店里那几道糕点我尝着实在别致,以前竟是孤陋寡闻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