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四下寂静无声。
周云芬半晌吭不出半个字来,整个人越发抖得厉害。
合银……合银……
她只知道这银子不纯,却不知道什么事合银,婆母不喜欢家中女儿、媳妇佩戴首饰,今个儿能拿到这对银镯子,还是因为婆母想要她戴出去唬人,最好能骗些银钱回来。
家里因着卖了银矿石发了小财,自己多年未出婆母早就不满,如今更是起了给陈海纳妾的心思,若是她不照着做,便只能得个被休弃的下场!
纵然陈海不弃,也难保不会纳妾啊!
可她真的骗得过长公主吗?
不消片刻,周云芬便心思杂乱,头脑嗡嗡,忍不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草民真不知道这是合银。”她喃喃着,片刻后反应过来,赶忙磕头求饶,“草民真不不知道什么合银!”
她不能认,绝不能认!
旁边立着的几个女工面露茫然,不知怎么一出偷窃竟变成了行骗。
葛娘的眼皮开始跳。
她一直呆在家里,原是不知道长公主招工这回事的,还是张海家的来找她,言说可以帮她筹银子,便介绍了这份工。也是她说服了爹娘,让他们松口自己暂住在府城的布坊里,只每周休息的时候再回去。
她深知自己年纪小、见识浅,在府城里更是一个人也不认识,初到布坊当真是惶惶不安,因此对张海家的颇为信任,在布坊做工的时候对张海家的也有些讨好的意思,每当她借口胳膊痛不想做工的时候,她都帮忙完成属于当日的份额。
可她万万没想到,今日这番所谓的‘行窃’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早有预谋!
葛娘连忙道:“虽然草民是张海家的介绍过来的,但草民从未拿过张海家的一厘一毫!甚至还帮她纺布完成每日的份额,纺织院的人都看见了,都能作证的!求长公主明鉴!”
周云芬那边还在磕头,额头上破了好大一块,鲜红的血沾染在青砖上,显出沉重的暗红色。
其他几个方才帮腔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周云芬见晏清姝一句话不说,心中七上八下,搜肠刮肚一番之后决定卖惨。
听说长公主对女子颇为善待,最看不惯被丈夫公婆欺压的女子,只要她诉苦一番,定能博得长公主的原谅。
这般想着,她膝行几步,哭道:“公主娘娘!您有所不知,这镯子当真不是草民的,而是方氏银楼给的添头!前几日当家的卖了块石头给银楼的老板,那老板就给了一百两银子和两只银镯子,还说若是当家的有意,可以去矿上干活,一个月给五两月钱,淘出的银沙还能带回家里去。”
“草民原不想拿着东西骗人的,但婆婆逼着草民去骗啊,若是不骗便要发卖了草民,给当家的娶一房年轻貌美的妻子。草民伴着当家的风雨走过十几年,为了他生儿育女,一朝富贵便要休了草民,草民怎能甘心啊!”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五年前,晏清姝听了几遍不帮一把,也会给十几两银子让她好好生活。
可对已经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晏清姝来说,已经泛不起任何同情心了。
她没有办法救天下所有人,便只能选择去救挣扎自救的人。
她随意理了理用金线绣着牡丹纹的裙摆,眉目清冷,那白皙面上的红唇皓齿,在这覆满苍白雪色的院子里,无法为她的面色增添几分暖意,反而更显高不可攀。
晏清姝的目光落在了周云芬的手上,语气带着几分意味不明:“本宫不管你们的日子过得有多难,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想做工,自然有的是人愿意来做。世上那么多可怜的人,本宫帮不了全部,就只能帮帮那些能立得起来,却缺少点机遇和支持的人。”
周云芬的脸色骤然一变,还想要求饶却被红玉用刀直接抵住了喉咙。
其他人也是一惊。
原本那些觉得为这么个事将人都聚集而来还搜院的人,顿时一句抱怨都冒不出来了。
人人目光闪烁。
长公主的布坊给的工钱丰厚,又能做三休一,谁不愿意?
只是纺布或者缝补,平日在家里做的也是这份活计,累不说还讨不得半点好处,在这里每月却能拿到二两白花花的银子。
比家里的男人们挣得都要多。
晏清姝朝张芳月招了招手,后者赶忙上前。
“长公主。”张芳月垂着头,面上一脸恭敬。
“芳掌事,旁的话本宫不多说,今日之事想必你已经明了。”晏清姝面带笑意,“搜院这种事,本宫做了这一次,只是希望各位明白,想在本宫的地盘上做些灯下黑的事是不可能的。这不代表你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就可以先斩后奏行搜院之事。”
张芳月垂首:“我省得。”
晏清姝点头:“另外有亮点本宫要再次明确,第一,银钱上的事务必要记录清楚,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