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樊杰只在北苑偏屋等了不到半刻钟,人便来了。
他赶忙上前见礼。
晏清姝坐到一旁,红玉站在她身侧,手放在刀柄上一言不发。
“有话直说吧。”晏清姝开门见山,“这几日庆阳上下应当都知道了本宫的性子,做不来拐弯抹角那一套,你今日来有何目的,直说便是。”
廖樊杰思量了一下,试探道:“坊间传闻,长公主殿下那批寿梨木是要拿来造马车?”
晏清姝笑了笑,目光锐利的看着他:“坊间传闻?是听方哲康说的吧?本宫也不瞒你,是要造车,且是要造战车。”
廖樊杰被晏清姝这番坦然之话弄得一惊,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你倒不必太有心理压力,若是你是诚心想要合作,本宫给你个机会,毕竟是扬州廖氏出身,虽说已经被摘了皇商的帽子,但本宫相信传家的底蕴还在,否则也不会在西北做出这么大的生意,还成为了商帮盐帮之首,搅合了那批徽商的路。”
有了这番话,廖樊杰心下定了定,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我想与公主联合开矿。”
“什么矿?”
“铁矿。”
晏清姝一皱眉:“你有没上报的铁矿?”
廖樊杰点头:“连方哲康也不知道,这是我的底牌。”
“就不怕本宫反手将你的矿给缴了?毕竟私藏铁矿可是犯法的。”
廖樊杰笑了笑,道:“殿下想登基,这矿就不能让京城的人知道。”
晏清姝点了点桌子,目光沉沉的盯着廖樊杰,对方也直视着她,目光丝毫不惧。
过了半晌,晏清姝忽得笑了:“你不是西北商会的人吗?这是要倒戈?”
“良禽择木而栖。”
“不是你的主意吧?很早之前西北商会倒是来过人,好像姓张?”
“云丝布坊的张老板。”
“对,是他,连着来了几日,本宫不愿意见,他便再没来过。你一直都不露面,往来生意也一直没停,别人为着补税的事惶惶不安,各种想办法给本宫使绊子,你却仿佛本宫所做的事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昨天又突然要提合作,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你自己的主意。”
廖樊杰有些汗颜,他确实没把长公主当回事。
他与西北其他商人不同的是,他从未倚靠.贿.赂.官员来走捷径,廖家能掌山盐矿靠的是原来做皇商的底蕴与人脉,是在北方盐行生意上说一不二的地位。
过往也不是没使过银子打通关节,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却不像云丝商行的张老板那样,大笔大笔送银子,只为了挤兑走自己竞争不过的对手。
“确实不是我的主意,而是祖母的意思,她还托我将一张字条交予殿下。”廖樊杰将字条拿出来递给晏清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等三人离开北苑厢房,已经是未时末。
晏清姝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真不是太后的所生,而是元后方氏所生!
换她的人并不是太后,而是父皇!
而另外一个孩子被送走,但廖家也不知道送去了哪里。
不过晏清姝有个猜测,可是从面相看,他怎么也不像是父皇的孩子。
但这不影响她挑拨廖樊杰和方哲康的关系。
她看向廖樊杰,扯了扯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廖老板,你可知道元后方氏与父皇曾有一块定情玉璧?那玉璧是一块黄龙玉,背后刻着本宫的名字,而这块玉璧自本宫出生后便不见了踪影,但在前几日被方哲康派人送了过来。他其实一早就知道这个秘密,甚至想要用它来威胁本宫,外面的流言便是最好的证据。你见过那块玉璧吗?”
廖樊杰忍不住想到之前在商会商量时,方哲康把玩的那块玉璧。
难道他才是当今太后之子?
可为什么太后不惜丢掉自己的儿子,都要将一个女儿养在膝下?
他记得被换去的那个孩子,可是被活生生掐死了!
廖樊杰想不通。
他没有留下来吃饭,而是步履匆匆的离开了王府。
晏清姝直到小厨房将饭菜端上来时,依旧处于深思恍惚的状态。
太后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呢?
将她换过来有什么好处?
因为父皇深爱元后方氏,所以觉得他会爱屋及乌?
可父皇如果当真爱着她,便不会在她刚怀有身孕的时候还迎了苏氏和程氏的女儿入后宫,甚至程氏在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况且父皇托付廖氏将太后的孩子送出宫,明显是知道她被换的事实,为什么不阻止反而任由此事发生?
甚至将锻刀法和白治頲锻造出的刀都藏在了西北!
这要废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保证这二十多年都毫无风声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