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姝唰得一下站了起来:“谁回来了?”
“世子啊!”
“跟着平威军?还是只有铁骑?”
“只有铁骑,辎重营东西多,步兵都还在后面。”
晏清姝又坐回了矮塌:“那他应当不会随军回来。”
王妃见晏清姝半天没有反应,问道:“你不去看看?平威军每次回城都是相当热闹的。”
碧玉点头应是:“可不是,队伍刚进城,主街两侧就聚集了好些百姓,还有姑娘给他们丢花呢,跟一榜进士游街似的,可热闹了!”
“不必,我在府上等着便好。”
裴凛隐瞒着身份去的战场,他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回来,以他的性子,八成又要翻墙!晏清姝想。
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书房北面的窗户,又看了看矮桌上一片的大红色,忽然合掌道:“得给他们煮一锅面,对了,厨房今日是不是做了糖瓜?”
“做了,可那是给您和世子的昏仪准备的。”
晏清姝一甩手,道:“管那些作甚,新年必须甜!”
“哎!”
“等一下!”王妃叫住碧玉,“这一锅面恐怕不够,每次出征回来,各营校尉,各军中郎、兵曹等等都会到府上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庆功。这群人饭量大得很,得下他个七八锅!再煮上一百来个鸡鸭鹅蛋,今年北苑养得家禽够多,再宰上十几只给大家伙都分了!还有屠苏酒、五辛盘,通通都端上来!过年就要有个过年的样子!”
说话间,人已经到前院了,王妃喜气洋洋的离开了院子,留晏清姝一人坐在矮塌上,想再看看宾客名单也看不下去。
咚——
北面的窗户被石子接二连三的敲响。
晏清姝站起身往窗边走去,每走一步被石子敲击着的窗户便被推开一份。
直到她来到窗前,已经有半边窗户被石子推开一条缝隙,夕阳映照下的暖霞透过缝隙钻了进来,在晏清姝的脸上留下一条橘红色的线。
晏清姝轻轻拉开窗户,熟悉的围墙上,还是那株合欢树旁的位置,一位身着藏青色宝相纹长衫的男人坐在那里,一条腿踩在围墙边缘,一条腿在下面晃呀晃,脸上的银色麒麟面具在火红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裴凛从墙头跳了下来,行至窗前,双手撑在窗台上,弯着一双桃花眼看向晏清姝:“不知这位漂亮的姑娘可否愿意与在下私奔?”
听着他宛若调皮孩童般的愉悦声音,晏清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神色认真的问道:“这位公子的声音好生熟悉,感觉是小女子认识的人呢,不知道可否允许小女子将公子的面具取下来,一睹俊容呢?”
裴凛状若思考的沉吟了一会儿,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姑娘容貌淑丽、声音婉转,又颇为知书达理的份上,在下就勉为其难展露一下自己的俊颜吧!”
晏清姝笑着将裴凛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有受伤吗?”
裴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后腰:“小伤而已,无甚大碍。”
晏清姝盯着他腰侧的地方半晌,低声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额……”裴凛犹豫了一下,才有些脸红的回道,“可以,那个……婚书的事老头子办好了吗?如果没办还是算了,毕竟不是夫妻……”
“做好了,王爷和王妃都已经在准备昏仪的事了,单子还在书房桌子上,你要看看吗?”
裴凛偏过身体看了一眼书房的桌案,上面堆满了各种大红色的文书,忍不住连脖子都红了,声音低哑而仓促:“嗯,好。”
暖黄色的灯烛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地笼填了好几块新炭,整个内室都被烧得火热。
裴凛有些僵硬的坐在晏清姝的拔步床上,上衣已经褪下,露出精壮的身躯以及上面交错纵横的伤口。
他能感受到晏清姝微凉的手指在那些伤口周边游移,他的神色难得带着些慌乱,呼吸急促,微昂着下巴左看右看,甚至将床帐上的牡丹花纹描摹了一百遍有余,但就是不敢看近在咫尺的晏清姝一眼。
晏清姝的手指撑起干净的绢帕,一点一点蘸着药霜,小心翼翼为裴凛的伤口换药,脚边是被解下的纱布和里衣,上面沾染着丝丝鲜红颜色。
背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很浅,似是被利刃轻轻擦过,唯独后腰上有一道纵贯左右的伤口极深,皮肉有微微外翻的迹象,好在之前已经上过药,也缝了针,皮肉已经合拢,只待长好便是。
天色已经悄无声息的暗下,晏清姝为了看清楚,让裴凛侧过身体面对着床架坐着。
她侧坐在床边的鞋凳上,凑近过去,一点一点为他上药。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清凉的药膏上,也传递进灼热的皮肤里,让裴凛忍不住猛的抓紧了面前的床架子,连带着整个床架都在轻微晃动。
晏清姝感受到震动,手停了一下,抬头不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