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霎时间舒展开来,瞧着如沐春风一般。
“还是你会说话,不像某些人,尽会气哀家。”
这话意有所指,元孝只笑着,没有应声。
太后扫了一眼已经跪得发抖的贵女们,大发慈悲道:“今日贡品入宫,与你们也算有缘,便各自去挑一件拿回去吧,算是哀家的元宵赏赐。若是年后遴选有幸入宫,可要记得哀家的好,好好伺候陛下。”
“是,臣女谢太后恩赏!”一众贵女面色激动的叩谢,互相扶持站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贡品皆整齐的摆在院中,几个贵女神色激动的拿了小巧精致的物件。
元孝抬了抬手,让几个小太监抬了一座红玉珊瑚上来。
“太后娘娘,此乃岭南道节度使范秀所进贡的红玉珊瑚树,由一块完整的红玉精心雕琢而成,百年难得一见。”
太后一抬手,程颖连忙扶着她从位置上站起,走近那株红玉珊瑚。
那珊瑚树加上底座足有一人余高,通体赤红,微每条枝杈的尖端泛着雪白,雕琢成了珊瑚虫口器的模样,可谓是独具匠心。
太后只看了一眼,便心生欢喜,连连称赞范秀有心,连带着今日入宫的容锦都额外得了一件红玉玉环的恩赏。
“可还有什么稀罕物件?最好是女儿家能戴的、能用的,哀家的颖儿过了元宵便要准备出嫁了,可得要备些上好的物什。”
“自是有的,两江官员进献了不少宝贝,虽不及范大人的珊瑚树这般巨大,却样样巧夺天工!”
晏清姝心头一动,程颖又议亲了?这回是哪个倒霉蛋?
不过看程颖含羞带怯的神色,这回议亲的人物应是很合她的心意,就是不知道哪家公子如此‘完美’,能雀屏中选。
太后看着呈上来的物件,道了一声‘不错’,然后认真为程颖挑选了起来。
从手钏到头面,从杯盏到茶壶,从观音像到玉如意,凡事看起来名贵的、精巧的,都被太后一件件赏给了程颖。
半个时辰下来,这一批贡品,几乎一半都落入了程颖的口袋。
当真是只手遮天之后,连写面子活都不愿意做了。
忽得,程颖看中了一块玉璧,那玉璧通体雪白,有巴掌大,晶莹剔透,甚至能看清掌心纹路,水色也极为饱满,是个难得一见的珍品。
那玉璧上的雕纹也极为吉祥,很是适合作为聘礼或者嫁妆。
太后拿到手上看了看,‘不错’还没说出口,便见着阳光的映衬下,两行字透过这晶莹剔透的玉璧照映在了地面上。
原本还满含笑意的太后霎时间变了脸色,瞳孔微颤的盯着地上那行字——
莺女朝政,可堪国祚?
程氏祸乱,亡梁必姝!
怕啦——
珍贵无比的玉璧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与阳光下映出璀璨华光。
晏清姝垂眸饮茶,神色皆掩藏在宽大的袖口之下。
一句谶言,解读的方法有很多。
太后的名字中也有一个‘姝’字,这祸乱朝纲的人到底指谁,尚未可知。
“这是谁送过来的?”太后死死盯着地上破碎的玉璧,面色阴寒,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元孝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眼瞧着太后面色狠厉,便知道这玉璧犯了忌讳,一时间直觉脊背发凉,却又不敢隐瞒,只能老实道:“是辽东都督程乾程二爷送来的。”
“不可能!”太后尖叫道,难得失态。
原本就对太后恐惧的一众贵女听到这声尖啸,纷纷吓得跪伏在地,连搀扶着太后的程颖都忍不住抖三抖。
而坐在宫室里的容妃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有些好奇,又怕没命,只能如坐针毡的来回扭动,想看又不敢看,时不时的还瞟一眼晏清姝。
晏清姝神色平淡,只静静等待着太后接下来的反应。
也不知元孝又说了句什么,太后勃然大怒,一脚踹开元孝,厉声喝道:“将此逆贼拿下!关入诏狱好生拷问!一定要让他说出这玉璧的来源!”
元孝脸色顿时大变。
他来不及起身,跪趴着磕头恳求道:“太后娘娘!这玉璧当真是程二爷所送,所有的礼单都是同木箱一起送来的,在入慈宁宫之前,这些木箱可都没有打开过啊!奴婢怎么能提前预知程二爷送什么东西,奴婢当真没有做任何手脚,当真是愿望的啊!求太后娘娘明鉴!”
“拖下去!给哀家拖下去!”太后几乎破了音,头顶的凤钗随着她的暴怒止不住的摇晃。
她死死盯着方才挑选恩赏的贵女们,语气就像从地府而来的恶鬼:“你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贵女们简直觉得冤枉,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块玉璧到底怎么惹怒了太后,令她发了这样大的火气。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