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要紧,他拿皇姐做障眼法也好,还是真心为了她也罢,如今他手握筹码,先夺了权,杀了挡路的人,日后这柄刀是用是折,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晏清玄的眸中泛着狠戾。
“陛下!”殿门被敲响。
晏清玄死死盯着那扇门,仿若门外是他的仇人一般。
“陛下?”元山试探着敲了敲门。
“说!”晏清玄的声音带着戾气。
元山不明所以,但多年来在晏清玄身侧服侍,让他从这个字从听出了晏清玄的心情并不好。
他连忙道:“太后和长公主已经准备好,陛下可以入席了。”
晏清玄眯了眯眼,他走过去拉开地殿门,垂眸盯着元山,冷声道:“朕知道了。”
元山低着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不知道晏清玄什么表情,但他能感觉到一种寒凉的杀意。
“元山。”
“奴才在。”
“你入宫多久了?”
“二十四年。”
“那便是在母后封后之后才入的宫。”
元山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危机感让他老老实实回答:“是,当时奴才还只是个小黄门,幸得陛下垂怜抬爱,才能入得内务司。奴才一直感恩戴德,唯陛下马首是瞻。”
“是吗?可你特别受母后喜欢,在内务司节节高升,皆是托了母后的福。”
元山陡然一个激灵,他总觉得陛下话里有话。
他连忙将腰弯得更深,诚惶诚恐道:“奴才感恩太后娘娘抬爱,但对陛下绝对忠心耿耿,若没有陛下的施恩,奴才哪里有机会得太后娘娘青眼,奴才心中始终牢记着陛下的恩情!”
晏清玄笑了:“那便好,希望到了地府黄泉,也能对朕这般忠心。”
他抬步往殿外而去,将身后沉闷的‘噗嗤’声,甩在浓重的夜色里。
他行至宫门,看着垂首站在那里的元禄,这人是他小时候从敬事房领回来的,刚刚入宫,像只受惊了的鹿,如今竟也变得沉稳起来。
“从今以后,你便是这宫里的总管了。”
“奴才谢陛下垂爱!”元禄藏于袖中的手攥紧,跪在地上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晏清玄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之前的一些愤懑与阴霾一扫而空。
“陛下摆驾鸿胪殿——”
*
酉时末,百官已落座鸿胪殿,晏清姝没在偏殿等着与皇帝一道入席,径直带着裴凛跨入大殿,走到皇帝左首位的位置,撩袍而坐,裴凛正坐在她的左后方,与突厥使臣挨得极进。
他微微扭头,便看见上午在昭仁殿被他划了脖子的人,此刻正怒视着自己。
裴凛轻轻一笑,端起酒壶倒了杯酒,隔空敬了敬。
“受伤不能喝酒。”晏清姝按下他端酒的手,翻开自己的茶碗放在他的桌案上,然后为他斟了一盏茶,而裴凛手中的酒则被她换走一饮而尽。
而在晏清姝斜对面的位置,钦天监监正薛大人此刻正垂着头,假意与同僚交谈,实则心中打鼓,暗道明日才是十六,百官朝觐的时候,怎么长公主殿下今日便能来了,瞧着宫人事先就摆好了位置,想必是今早便已经入宫了。
竟没人告诉他!
说完,他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坐在身后的薛莹莹,小姑娘正拿着五颗瓜子撒阿撒的,时不时拿着隔壁贵女的手,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分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父亲投来的探究目光。
清河伯那边原本正与百官命妇畅谈,言语间满满都是对贺兰山一脉的志在必得,正谈得高兴的时候,抬眼便看见长公主殿下眼含笑意的望着自己,心里一个咯噔,到了嘴边的话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囫囵。
视线一偏,又看到了混不吝的裴凛,顿时心中百转千回。虽然早先听吏部尚书说过,太后要命裴凛做千牛卫中郎将,但他总觉得长公主殿下偏偏赶在今日抵达京都别有用心。
八成是为了贺兰山的归属而来。
这样一想,清河伯顿时没了跟别人吹嘘的心思,匆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寻思着等下突厥使臣提出新要求时,他该如何帮腔,才能利益最大化。
晏清姝环顾了一下四周,将所有人的表情、状态都收入眼中。
群狼环伺,也不知今夜谁才是瓮中之鳖。
晏清姝低低的垂下眼眸,饮尽杯中之酒。所有的事情皆按照她的设想走了下去,她能安排到的,能争取到的,都已经摊在了明面上。
尽人事,听天命。
晏清姝的嘴角勾起,脸上笑意盈盈,可心中却一片惶然。
“太后驾到——陛下驾到——”
晏清姝站起身,躬身行礼,宽大的衣袖将她满身的凌厉遮掩起来。
*
与此同时,富春宫的大门被打开,红玉带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