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推杯换盏,宴乐阵阵不绝于耳。
当晏清玄第四次执起酒杯,欲敬突厥使臣时,只见突厥使臣中走出一人,是如今的西突厥汗国宰相。
他先是朝晏清玄行礼,又朝太后和长公主行礼,紧接着夸赞了一番大梁的景象和晏清玄的英明神武,晏清姝搞不懂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本以为他是为了在宴会上再提和谈条件,却不想他转口夸赞起了自己,并且扬言道:“大汗愿以贺兰山以南的土地为聘礼,迎娶□□清平长公主殿下为夫人,还望陛下准允,结两国百年之好!”
此话一出,满朝沸然。
晏清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目光凌厉的扫向突厥宰相,恨不得撬开他的天灵盖瞧瞧,他们突厥哪里来的自信娶她!
裴凛简直要气疯了,突厥人是觉得被打得还不够惨是吗?在这里撩拨他的底线!
哗啦——
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裴凛摔了手中的茶盏,食指与中指夹着一片碎瓷片细细看着,说出来的话寒意森森:“看来你早上是一点教训没吃到,本世子不介意让你尝尝,口不能言的滋味儿!”
“放肆——”程太后威严的声音响彻整座大殿,“裴凛,突厥使臣如今怀着诚意而来,无论所提条件苛刻与否,都不是你能当庭威胁使臣的理由。”
裴凛站起身,手中的碎片不落:“臣不是威胁,而是告知。突厥人妄图夺臣之妻,把平威军的脸面往地上踩,若臣不怒,明日着天下人就要笑话臣无能!”
“驸马爷此言差矣。”程渃稳稳当当的坐着,看向裴凛的双眼中充满傲慢,“驸马为两国百年邦交,献出自己的妻子,此乃义举,天下百姓只会感激驸马高义,断不会在背后嘲笑。”
“嗤,说得好听,怎么不见程大人将自己的女儿送去突厥和亲?”
“突厥可汗要的是长公主殿下,又不是程某之女,若程某之女能被看上,自然愿意为国奉献,远嫁突厥,只是可惜,颖儿不及公主国色天香,入不了突厥可汗的眼。”
程渃字字句句冠冕堂皇,话里话外都没有将晏清姝当成个人,只当她是个可以随意交易的物件。
这让裴凛忍不住想用手中的瓷片先把程渃的舌头给割了!
“陛下也是这般想的吗?认为只要本宫和亲去了突厥,便可永无后顾之忧?”晏清姝表情平静,甚至看向晏清玄的时候,脸上还露出点点笑意。
晏清玄没有看向她,只阴沉的盯着突厥使臣。
今日傍晚,他便接到这位突厥宰相秘密送来的书信,里面皆是合作之意。其中提出的条件与现在不同,他们愿意割一半的贺兰山草场给大梁,却拒绝将盐矿也一并送入,而他们给出的诚意,是突袭安西,引诱平威王领兵镇压,他们会趁机杀掉平威王。
表面看来,突厥是帮他扫清阻碍,收回兵权,实则是在为他们自己趟平通往长安的路。
当这群贪婪的突厥人当杀掉了平威王,整个西北等同于失守,他们完全可以长驱直入直指庆阳奉天。
即便华昌勇挡得住,即便狼川铁骑挡得住,可安西失去的土地断不可能再拿得回来!
现在在宫宴上公然求娶晏清姝,只怕是想威胁他做出选择。
是奉献出晏清姝,让程氏牵着鼻子走,还是略过程氏直接与他们合作。
若是以往,他或许会犹豫,甚至更倾向于选第一种,但现在,他有了更好的选择。
“朕以为,突厥使臣所提要求,太过目中无人,是在蔑视大梁之威仪。”
晏清玄一番话,令程渃忍不住蹙眉,他看向太后,太后也在看晏清玄。
程太后:“皇上,姝儿和亲,于大梁有数不尽的好处,那可是贺兰山,世世代代兵家必争之地。”
“那又如何?皇姐为大梁付出了多少,如此轻率的将她送出去,就像送个物件一样,母后未免太过狠心,这可是您的亲女儿啊。”
一个‘亲’字,晏清玄咬得颇重,倒教太后听出了几分端倪。
晏清玄竟也知道晏清姝的身世?
谁告诉他的?
太后攥紧了手中的杯盏。
这慈宁宫,竟已经不是铁桶一块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晏清玄的人,还是谢敏的人?
太后心中满是疑问,但此刻箭在弦上,已然顾不得许多了。
啪——
太后砸下手中杯盏的动作极为利落,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紧接着,发出尖叫的婢女太监们都被一刀割喉,无数死侍从外涌入殿中,将所有朝臣控制在利刃之下,而突厥使臣则被推至偏殿,暂时扣押了起来。
这不是他的人,也绝不是程凤朝的人。晏清玄骤然看向太后,只见对方神色坦然的坐在原地,一副胜券在握的平静。
“好哇,好哇。”晏清玄还有什么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