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完了年,就是元旦。
往年伊树都是独自在家点份爆炒饺子,放一部电影,配点啤酒,凑合一宿睡个儿懒觉。
碰上运气不好的日子,被宋红兵叫去应酬,酒桌上一杯接一杯入肚,结束之后吞点儿醒酒药,再回家睡到天光大亮。
最最不济,她偶尔会想起许燚,他那人最爱过节,不管什么节气,好像只要过节他就高兴。印象里,只有一次没过上。
那会儿他们已经谈了好久的恋爱,伊树在京都双一流新闻学院,大四才毕业,春招进了京台的新闻部。
刚入职场的新人都是一腔热血,劲劲的,伊树也不例外。她在校履历好看,被分给了台里黄金时间段的主播。
能主持黄金时间段,付出的努力远比旁人多得多。做这类人的手下,也远比想象中的拼命。伊树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跑新闻。
许燚虽没闲着,可他自个儿是老板,想走就走了。临近元旦的前一个周末,他从澳大利亚脱身回京都见伊树。
一进门,地上都是没洗的衣服,胸衣内裤,他的她的,全堆在沙发上。许燚低头扫了一圈,抬头看见她盘腿敲笔记本电脑。
他走过去娴熟地揽着她的腰,整个人贴上去嗅脖颈,嘴里念叨:“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还真像个贤妻良母。”
伊树正应领导要求剪辑素材,她推了推许燚,说:“一边玩儿去,有空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很忙。”
她越忙,他就越想逗她。
许燚开始流氓地上下其手,没骨头似的往她身子栽,低沉地说着:“老婆,你老公我打江山这么久,你不想我吗?”
“想啊,但是呢,”伊树趁势脱了外套抽身,抱好笔记本电脑跑进卧室,等许燚追上来,她已经把门锁上了。
“你老婆我实在是太忙了,记得做家务哦,我等会儿检查啊。”
后来许燚天天吹耳旁风诉苦,说自己全能好男友,二十一世纪新晋人夫。他在某天晚上忽然对伊树说,老婆,我们元旦去渡江吧。
伊树是答应了的,可真到了元旦,上司要她跟个大新闻,还是关于“某高官强迫多名女子□□”的社会案件。
她有一些线索,当即去蹲点守候。可他们怎么可能准确预料对方的行踪呢,自然而然地,伊树没有准时赴约。
由于坐轮渡的地方离他们公寓太远,伊树主动勾许燚手指,讨好地问他要不要住小旅馆,但许燚属实是被气到没心情。
况且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这辈子没住过小旅馆。她记得为了哄生气的男友,自己订了房间,好说歹说才把人拉到旅馆。
因为工作强度,伊树很久没晚睡过。哪怕是平时旖旎,许燚也会照顾她不折腾到太晚。
时针分针交叠的那一刻。也是潮水翻滚,理智消磨,情难自抑的时候。两人抱着彼此大汗淋漓的身体,耳鬓厮磨,坦诚相待。
凌晨时分的初雪悄然飘落,他们却格外炙热。
那会儿许燚第一次睡狭窄的小床,他也没挑三拣四,毕竟伸手就能碰到爱人。
伊树还记得自己被掐着腰,晕乎乎地将要抵达临界点时,许燚咬她的肩头,恶狠狠地说过一句话,说完之后他才释放的。
他说再放鸽子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雪花在空中盘旋飞舞,伊树目不转睛地盯着,没听见刘会巧叫她。
“想什么呢,妈妈叫你也不吱声。”
今年元旦的安排是预料之内的意外,顾叔在京都有个商会要参加,顾轻水也跟着去。
顾叔不忍心把刘会巧一个人留在家,干脆安排母女俩都去京都的别墅过节。
京都的别墅是顾轻水长大的地方,也是她和父母共同的回忆,是她守住亡母痕迹的阵地。
顾轻水肯定是不爽的。伊树觉得如果刘会巧真想和她打好关系,这次的安排她完全能拒绝。
她太明白刘会巧,有时候真情愿自己能笨一点。乖巧做她的名牌包或许能好过一些。
“你顾叔谈合作去了,家里就我们三个女人,想吃点什么?”刘会巧问她。
自打父母离异,伊树就没和刘会巧有过多交流,维系亲情的方法就是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随年纪渐长,刘会巧也懂孩子大了是留不住。
人真是很复杂很复杂的动物,到了某个季节,闻到某种气味,就会回忆平日从来不会记起的场景,和一些人。
伊树想了想,正要开口:“包饺——”
“喂,刘姨。我要吃松露,家里还有松露吗?”顾轻水懒洋洋地从楼上走下来,撞见母女二人。
她神情变了变,不屑地抱起胳膊:“哦,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母女俩的温情时刻了。”
刘会巧可不想得罪家里的小祖宗,走上去安抚她:“说的什么话,家里好像没有松露了,我们包饺子吃好不好?你有没有包过有硬币的饺子,吃到了这一年都会有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