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屁股的灰尘,拿着矿泉水和馒头准备撤,但宝马扬起的风呛了他满肚子的灰尘。
他第一反应是打开胳肢窝,低着头,保护没吃完的馒头。
与此同时。
这一滑稽场面被卡宴车里坐着的许燚瞧了个新鲜。
除夕夜收拾完万明飞,陈丁告诉他人醒了,他听后去浴室打算洗完澡出门,忽然大脑产生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怎么就凑巧到刚被出狱的囚犯撞见打人,下一刻,又转眼遇见伊树?
她从前说爱吃那家馄饨店的饺子,所以每回不管多远他都陪着她,笑她明明是小馋猫还装矜持,为了一顿饭你能跋山涉水。
许燚站在花洒下,一手撑着墙思考,如果让她跋山涉水的就不是一碗馄饨,一碗饺子呢。
解决完万明飞,他在车库看见她,二话不说地叫他别做傻事。劝人的手法和阵仗反复滋长他脑中的疑惑。
看了几分钟,他抽出柜子里关于伊钧安的一切资料,亲缘档案那一页,许燚摩挲着文件上的一栏:子女伊树。
不知怎的,手腕的青筋如脉络清晰。伊树啊,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我爱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骗子。
许燚不动声色地把车倒入停车位,解开安全带,他下车撑着车门,叫住准备离开的伊钧安。
“喂,你等等。”
和第一次见面没区别,许燚找了一家西餐厅请这位大叔吃饭,不过伊钧安坐在装横华丽的餐厅里,坐立难安。
他手心总出汗,不停摩擦膝盖,眼睛也不晓得该往哪放。许燚全看在眼底,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缺钱,来找工作?”
许燚心气大,目中无人惯了,就算是大一轮的长辈,说话也没个尊称,何况是衣着寒酸的陌生大叔。
伊钧安多少也体会到了一点,毕竟打起人来的疯劲,他也确确实实见到过。这种人不能招惹,招惹上了,没好结果。
“这不没办法嘛,社会最底层,出来没学历没钱没人脉的,可不得到处找工作。”伊钧安自嘲着说。
许燚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他说:“我给你的一笔钱,数额不小吧,没拿去换身行头?”
伊钧安拉了拉嘴角,那笔钱他拿去换手机了,因为手机型号太旧,手机店的老板顶多帮他插了张卡。
原来的电话卡是2G,新手机是4G,他不知道有些手机号是存在电话卡里的,换了新手机号,一些电话也没了。
幸好他记性不错,他无数次想要按下通话键,打电话给信号另一边的人,却总在最后一刻打回头路。
她已经改嫁了,女儿估计也有了男朋友,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他要是再出现,不是给人添堵吗。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衣服穿再好也没用啊,又没人看我。”伊钧安抖了抖肩膀说。
许燚低笑了一声,他慢悠悠说:“你说你才出狱,家人都不来接你?是犯了多大的事啊,至于绝情成这样,我要是你,我就非要回去瞧瞧,起码有个落脚地是不是。”
话说这份上,伊钧安也不笨。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混小子在套他的话,他亲眼见了他干的一些事,收了钱又突然出现在他跟前,他不提防他是不可能的。
“小伙子,你开豪车,行头又体面。何必跟我一个流浪汉浪费时间,我既然收了你的钱,那绝对不会再缠着你。”
许燚摸了摸下巴,客气地说着,“哟,生气了?你瞧你误会我了,我是见你这么颠沛流离,我心里过意不去。咱俩也算有缘分。我呢,正好缺个司机,叔儿要不嫌弃我,你的工作我包了。”
伊钧安有些意外,天底下可没有白捡的便宜。他开的一辆卡宴起码价格百万,身上一只表都够普通人过下半辈子。
给他开车,薪资想必也不低了。这样的有钱人,凭什么选他一位有前科的底层人物呢。
“你一定是在说笑吧,我...我可开不起您的车。”
许燚却点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卖起了惨:“我也不是你想得那么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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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年轻消瘦的女孩儿在五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捣鼓了一个下午,总算收拾干净了。伊树和惠文齐齐栽进沙发。
沙发是矮脚,软塌塌的米朵形状的设计,是伊树最喜欢的一个设计师设计的作品。
她躺了一会儿,望着天花板轻声说:“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自己的私人空间,就属于我一个人。”
惠文说:“那你现在做到了。恭喜你我的大宝贝。”
“春天的时候我想在阳台画油画,夏天了我就穿着吊带躺沙发吃西瓜,要是秋天我也有像你一样的朋友们,我就在家煮火锅吃,到了冬天,我要养一只猫,一条狗,让它们帮我暖脚。”
听起来真是美好的祝愿。连伊树都觉得这个愿望过于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