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家搬出来,伊树和刘会巧的联系越来越少,她腾了些不要的杂物扔掉,刘会巧看着她扔了不少散件,包括衣服、鞋子、外套等。
伊树想着待会儿去商场重新买,报复性消费似的,好像挣的钱必须找个理由花掉才行。
刘会巧心疼钱,也心疼被扔掉的垃圾,她穷过,在她的认识里,现在的孩子都没吃过苦,所以浪费。
“好好的东西全扔了做什么,你拿去捐了,好给你立立形象。”
她话锋一转,扯到工作,“平时也不知道出去交朋友,那些圈子里的千金小姐,你但凡多认识几个,还用去电视台工作。”
伊树没吭声,淡漠地把行李放在后备箱,浅浅回了句“走了”,就坐进车门扬长而去。
她在京都几乎没有别的朋友,学生时代也鲜少注重人际关系,别说她,爸爸坐牢之后,他们家的名声一直很差劲。
刘会巧带着她搬了无数次家,去过很多城市,她不停转学又转学,最后她到了顾严开的别墅做保姆,才彻底稳定生活。
伊树听完她的话,很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家乡在讲话吴侬软语的江南,因为太长时间不回去,她几乎快忘记家乡的方言该怎么说。
她责怪她不多交朋友,可忘了她交不上朋友是谁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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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在节假日人流量多,伊树约了慧文看家具,等待过程中,她在周围闲逛。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家游乐园。
游乐园小孩多,上至一两岁,下至七八岁。她看着他们笑得特别开心,于是多看了会儿,不知不觉,她身边围满了宝妈。
她们闲聊被她听见了。
“我家小宝不写作业,你们怎么教育的啊?”
“要耐心说给他听,小娃儿越打越浑,打久了养成习惯,长大了心理就不健康。”
“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打真的气死人。”
“没法,长大了一点就懂事了,还是要教育,讲道理,我跟我老公就是绝不打他,做错了事第一个,就是喊他说错哪了。”
......
伊树听得津津有味,这样的话题她和许燚曾经聊过,也不知道怎么聊上的,两个人做完躺在床上没事干。
碰巧电视在播《大耳朵图图》,胡图图想看电视,胡英俊便用手绘票做交换。
许燚一手抚她的肩膀,一手夹烟,嘴里吐出烟雾:“以后我儿子想看电视就看电视,作业不想做就不做。”
伊树累得慌,本来没心思搭理他,不过听她这么说,倒是反驳:“谁允许你这么教育孩子了。”
“这叫释放孩子的天性,”许燚痞笑道,“你想怎么教育我们儿子啊?”
伊树被他问得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想过生孩子,也从不觉得自己能做好一个母亲,更没设想和许燚未来可以有一个孩子。
为了不叫人发现自己惨淡的身世,因为不想看见太多人同情可怜的眼神,她拼命学习伪装自己,咬紧牙关努力生活。
她害怕被人发现有一个坐牢的父亲,假装是被人爱着长大的。装了太久,她快要忘记本来的自己该是什么样。
满身都是窟窿的她,要怎么去给予一个小生命很多很多的爱呢。
她不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她是活在咒怨之中,没有一点尊重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她是越没有爱就越需要很多爱的孩子。
况且,她有充足的信心可以相信许燚吗,他能当好父亲的角色吗。
她自尊又自傲,她总在爱情中只要窥见一点有可能受到伤害的迹象,就想全身而退的无情无义的一方。
她不想成为刘会巧,不想和父母是一样的人,却没想到潜意识里的自己其实和他们没有区别。
她不能把它定义为“命运”,因为她的每一次选择都是主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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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川集团总部。
伊钧安在寒风中搓搓手,脸冻僵了,嘴唇是紫的。大楼里面走出来一位穿西装的男人,他急忙上前拉住。
“哎哎哎,兄弟,”他嘿嘿笑了一下,“我看那保安亭贴了招聘启事,已经招到人了吗,怎么没人站岗啊?”
男人往保安厅看一眼,蹙眉,表情很是嫌弃,一股子晦气话说:“看新闻没有?以前的保安犯事坐牢了,现在重新招一个。”
坐牢两字跟催命符似的。
伊钧安一听讪讪收回了手,前保安坐牢,那现招的肯定不会要有案底的。这一趟估计又得扑空。
他失望地回了句“谢谢”,又看了一眼保安亭,叹了几声气。伊钧安在附近台阶坐下,就着矿泉水啃馒头。
没吃几口,就有车“滴”他。
一辆宝马摇下车窗,脾气不好地吼道:“要讨乞换个地儿,等会要开发布会,你在这影响镜头,赶紧走啊。”
伊钧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