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没有熟人,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换了一批新的面孔。伊树坐在某男人身边,陪笑倒酒,她听着背景音乐欢歌载舞。
一双粗糙的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她就算反胃也还是笑脸相迎,男人很享受她的顺从,还想进一步动作。
伊树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去厕所好不好,这里人太多了。”
酒精上头,男人搂着她的腰骂了几句脏,伊树压住眼底的恶心,扶着她走出包间。
他走路摇摇晃晃,根本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去厕所。他嘴里模糊不清地咕噜念叨,伊树客套敷衍地答了两句就没理他。
她把他扶进女厕所,像是有意识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火急火燎的按住伊树的肩膀。
男人喝多了酒,脸红脖子红,还没下嘴。头顶落下一个手掌,旋即拧了个方向,伊树很清晰的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下一秒,男人捂着脖子。
他的尖叫还没脱嗓,许燚拿洗手台上的一包纸把男人嘴堵上了。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闷嗓,恐惧逐渐放大。
男人尿失禁了,伊树怕他把人给吓死,抬手拉住许燚的胳膊。
“别,你别把人打死了。”
她不讲的话,他是打算先揍一顿再说。许燚抽开手,不爽地把人拖进厕所关着。
他说不清自己在难受什么,只知道在厕所等待的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自己无药可救。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心脏不停跳动着,他就这么一分一秒的熬,熬到后面他不得不承认———
他好像回到了和伊树举办婚礼的那一天,也是这样,机械麻木的在某个原地等待。
听说人在遭受重大打击时,往往比平日还要冷静理智。他还是穿着白色的西装,打好了她昨日亲自为他挑选的领带。
他亲力亲为的吩咐手下处理后事,安排好了说辞,回避了爷爷,遣散所有宾客,打点了媒体记者,封锁一切会煽动舆论的可能。
他一个人坐在新人会踩的红毯台阶上,对着空气莫名的笑了一笑,连他也没想到,他第一次处理突发状况,是自己的婚礼。
伊树看出他有些反常,她想,也许是富家子弟没深入过底层人民,被震惊到了。
她安慰道:“我听宿舍的姑娘说,像这样的客人,手上有金卡,免费服务的,一般给有权势的人,有钱不一定能拿到。
我猜,金卡一定是给保护伞的,昨天那个警官不痛不痒的态度,我就觉得很奇怪,还好我们今天的行程没告诉他———”
正说着,许燚脱了外套,把伊树裹得紧紧的。他用力按了按,像裹粽子似的。
伊树低头看了看,她是穿的过于暴露,不知怎的,心脏砰砰跳。
“录完了吗?”
她点头。
许燚抬起手揉揉她的头发:“不害怕吗?”
她很想说害怕,想起你就不怕了,但她现在没有立场这么说,所以她只能不害怕。
“放心,没人在意我,”伊树有意识地逃避,“我还知道有一个通道是躲警察的。他们肯定把枪藏在通道里,这样好跑路,还不留证据。”
许燚见她沉浸在搜查中,便不忍心打断。他拉开厕所的门,慢慢蹲下身,捏着男人的脸颊,指骨凸起:“带路,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男人死命点头,一刻迟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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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带他们走了大致的方向,由于三人行过于显眼。伊树把男人交给了汇合的警方,还提供了手中该有的证据。
简短交谈后,鉴于香港与内地的法律相互认可并强制执行司法判决,而内地警方与香港公安秘密协作,他们决定明早突击检查。
全移交完,伊树也不能完全离开,晚上宿舍点名,如果少了一个人就会惊动管理层,她怕努力前功尽弃。
“我明早等你们会和,现在我走不了。”
陆警官权衡利弊一通,细心叮嘱道:“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几个人悄悄开车离开之际,陆警官贴心地为许燚开车门,结果许燚不走,他说:“陆警官,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许先生,你待太久容易暴露的,”
陆警官耐心着说,“这次案子涉及的人数不是一般的多,说句不中听的,如果不是你主动配合,我们也是会找你依法走程序。”
“所以,我才是最该留下来的。”他的脸陷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我能帮你们钓到更大的鱼儿。”
陆警官觉得这话很古怪:“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们查澎川很久了,”
许燚说着,没有表情,“我也一样,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澎川未来少东家的话,陆警官,你没理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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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了深夜凌晨,伊树盯着天花板,把路线在心中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