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
“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可以不管父母了是吗?”刘会巧音调逐渐变高。
“我真的很好奇,”伊树关掉煤气,没有表情地问,“你很怕我不管你吗?”
那边儿噎了一噎,说:“你还顶上嘴了,你自己去问问,哪有过了这么久不管爹妈的孩子。”
“你不是有一个女儿么,而且,我三个月前给了你钱。妈,你生孩子就是为了老了有一个依靠,既然如此,那小时候怎么不能好好善待我呢。”
我知道你为了抚养孩子的辛苦与劳累,也明白你没受过教育的无知与无助。
可过去那么多年,你哪怕有一丝丝,一瞬间是为了我的自尊心想过。
小时候考过最好的成绩单,你没有签过字,叫我自己模仿大人笔迹写。
偶尔想让你带我去一次游乐园,你嫌我吵,扬手就是一耳光。
你知道你女儿的脸上被多少人扇过吗。为什么连你也要做伤害她的那一个人。
电话那边儿的人没有讲话,隔了好半晌,刘会巧说:“我少你穿还是少你吃?我还把你委屈了,我不想说那么多,你不管你爸爸我不说什么,你要是连我也不管,那不行。”
伊树听完她把最害怕也最想摊牌的话讲完,居然松了一口气,起码她终于不用爱她的名义谋取利益。
她没多讲,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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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树像往常那般连续上了三天班,在最后一天察觉到了公司管理层的动荡。
她沉浸于新的专题栏目设计,没那么多时间管新闻台的日常,可有天一个实习生小姑娘撞了她,慌慌张张捡起资料。
她安慰她:“怎么这么着急,慢一点呀。”
“伊姐,出大事了。”小姑娘说完抱着资料进了会议室。
伊树看着她的背影,没过几秒电话响了,她随手接听,放在耳边,没成想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他那边儿环境很安静,衬得他声音空旷,许燚说:“他死了。”
他?伊树不敢呼吸太猛,只是拿着电话神游,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呢。
她记得她看红楼梦最终章,大观园被抄检,贾府的人死的死,哭的哭,那种凄惨悲凉的感受和现在一模一样。
她明白许燚不至于成为贾宝玉,他大智若愚,有一些商业头脑,就是重新洗牌,也有人脉手段垄断住许氏家族的地位。
可她还是很难过,还有一点隐藏的心疼。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打过来知会一声的电话。
她说:“为什么告诉我。”
“你用得上。”
草草两句话,便没有了后续。
伊树的电话还贴在耳边,会议室便陆续有人到齐。邱宝林也疾风骤雨的赶来开会,眼见时间紧迫,她人还傻站着。
邱宝林叫醒了发愣的伊树:“喂,快点啊,这可拖不得,别家都开始准备通稿了。”
一位关乎商界经济去向的老者疑似去世,影响力不容小嘘。
伊树打起精神参与会议,港媒消息最灵通,是最先知道许盛澎抱恙的,大陆要迟一些,可有些媒体已经着手捕风捉影,放风声。
许家前阵子出了许艾刚入狱,灰色产业链被警察一窝端的案子,要不是许氏家族发文说与许艾刚无半分亲缘关系,怕也是要被拉下水。
现在紧着他的许老爷子去世,外界评论一时间风云四起,财经报刊的专栏下一期想必也是把这事儿当作头版头条。
所以如今的局势是谁第一个播首富去世的新闻,谁就是这场战役的胜者。
也不怪许燚说她用得上。伊树垂了眼眸,许氏家族没有公开许盛澎的死讯,外界揣测纷纷,如果播了,收视率可想而知。
如果不播呢。
做媒体的只是记录客观存在的事实,只有医生可以宣告死亡,除此以外,谁也没有资格。
许盛澎风云的一生,她没法用私人角度去评价。
他白手起家,祖上是被抄家的路子,靠着一些藏品有了门路,中途磨了多少历练才有的光宗耀祖。
他为国家捐过款,做过公益,设立了几十所基金会,头发花白的情况下,也依旧威风不减。
她都尚且不忍,那许燚呢,他是她的亲孙子,现在感受如何。
一个人迎来死亡,旁的外人却想方设法从他身上榨干最后一丝利益。
她的一颗心脏还在跳动,坐在主位的领导早就敲了好几下桌子叫她:“伊制片,伊制片,你有没有在听?”
伊树被邱宝林推了一下,她抬头。
领导说:“你主持经验最好,今晚的新闻交给你播,怎么样?名流访谈会反复播放片段,你的名字肯定也会家喻户晓。机会只有一次,可别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