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云黛眉挑眉,挑挑拣拣又许久,找起一段粉白相间的绢带,递给她道:“剪成发带。”
姒洛:“……诺。”
天时不早,姒云将姒洛支回褒宫,自己拿起菜篮,绕道菜畦挑拣起新鲜长成的野荠。
上回做桃花糕还留下些面粉,今儿个早上又送来了新鲜的鸡蛋,有这些原料在,做成荠菜饺子最合适不过。
姒云一边挑拣荠菜,一边心下琢磨,荠菜一年两季,最适合推行于粮食短缺的三川地区。
她的试验田成效显著,现如今已能看出,畦阔两掌,沟深两掌,每两日灌溉一次的地里,荠菜的长势要明显优于另两块地。
若是有时间,除了刀具,她还能和周王讨论讨论推广菜畦之事。
回过神时,篮里已是绿汪汪一片。
姒云步履轻盈走到流水边,将篮子里的菜连根洗净,回到桃林小屋,烧好热水,焯净放凉,而后取出面粉,和馅、揉面、包饺子、烧热水……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时,日头已西倾,连片桃林绕晚风袅袅如云霞。
姒云提起食盒,怀着从未有过的、恍如农民伯伯秋后丰收的喜悦,快步往乾和殿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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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当何如?”
御书房门口,远远看见子澧候在门边,姒云加快步子,正要开口,忽见对方拼命挥手示意她噤声。
“大宰有何高见?”
门里传出哐的一声响,一卷竹简被人重重摔在了案上。
“大王,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一墙之隔,大宰皇父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仿似怀揣事不关己的坦然。
姒云一时进退两难,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吱呀一声响,房门被推开,皇父拂袖在后,施施然走了出来。
姒云连忙退至一旁。
“褒夫人。”眼前倏地一暗,却是素无交集的皇父不知为何在她身前停下了脚步。
姒云连忙福身:“妾身见过大宰。”
垂睨片刻,皇父不慌不忙敛起衣袖,慈声道:“小女在宫中时多蒙夫人照拂,老夫感激不尽。”
许久不闻皇父婉的消息,姒云正挂念,闻言陡然抬起头,关切道:“大人恕妾身冒昧,不知王姬的身子可还安好?”
“安然无恙。”皇父眼里若有浮光一闪即逝,“夫人若是得空,可随时来府上探望,小女亦惦念夫人的很,时常念叨夫人做的桃花糕。”
府上?不知他言下何意,姒云连忙垂下目光:“妾身惶恐。”
皇父眼里噙着笑意,忽地大笑三声,拂袖而去。
这是哪一出?姒云正瞪着他的背影出神,另侧的子澧小声提醒:“夫人,大王该等急了。”
姒云回过神,朝他轻一致意,提起食盒,快步迈过门槛。
“云儿见过大王。”
时已近黄昏。许是议事耽搁,书房里外还没点灯。
夕阳余晖透过西窗,在书案上投落下一线昏黄,分明已辨不清字迹,周王依旧执着书简,一动不动。
久不闻声响,姒云下意识抬起头。
余晖里的剪影如琢如磨,只不知为何,昏黄落在那人身上,倏地多出几丝不明情由的凄清与孤独,仿似与周遭暖融格格不入。
想起方才在门外听见的只言片语,姒云忍不住心头打鼓。莫不是为国事烦忧?还是为皇父的步步紧逼而愁眉不展?
“大王,”稍作思忖,她拎起食盒,一边走向桌边,一边柔声道,“云儿亲手做的元宝,现下还温着,大王可要尝尝?”
一缕晚风拂过书案,纸绢发出簌簌声响。
周王自沉吟里回神,看她一眼,招招手示意子澧入内点灯。
“元宝?那是何物?”
姒云笑着揭开食盒,一边取出水饺,一边道:“大王可还记得,云儿曾说过,或有法子让桃林的野菜丰收?这是午后刚摘的荠,大王尝尝看。”
“大王!”听说是小院里随手拔的野菜,子澧点火的手猛地一颤,手里的火折子险些没扔出去,“这……”
灯里的烛火徐徐亮起,周王瞟他一眼,淡淡道:“退下。”
“……诺。”
子澧越往后退,眉头皱着越紧,临近门边,忍不住抬起头看,盯着那盘热气腾腾的水饺看。
见大门欲掩不掩,久久合不上,姒云抬袖遮面,轻笑出声:“大王,不如赏云儿先吃?若不然,子澧怕是放心不下。”
周王见怪不怪,又瞟他一眼,拿起手边的碗箸,看向姒云,唇角微勾。
“云儿,张嘴。”
姒云笑容一滞。虽已习惯他在人前的故作恩爱,时不时来一回,还是有些让她招架不住。
“诺。”她垂下眸光,配合他前倾身子,仰起脖颈。
晚风乍起,窗外絮柳纷纷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