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侯和长平侯夫人就在承华河畔,他们想靠近陆云,奈何玄甲卫百般阻拦,根本找不到机会。
阿九:“小郡主请你二人过去说话。”
闻言,坐在地上撒泼的长平侯夫人收敛神色,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趾高气扬:“带路。”
阿九懵了一下。
方才还是一把鼻涕一包眼泪,一边哭诉陆云的委屈,一边控诉凌荷华的刁蛮,眼下忽然换了一张面孔,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长平侯夫人拉了凌荷华的手,慈眉善目地开口:“孩子,阿云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都记着呢,等你进了咱们家的门,一切都有我给你做主。珍珍她父母早亡,怪可怜的,你就当发发善心,给她一个名分,有我在,陆家谁也越不过你去。”
说实话,长平侯夫人非常不喜欢这个骄纵跋扈的未来儿媳,身份高贵是高贵,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死皮赖脸地巴着她儿子,真是有够不要脸!
脑子也不太好使,本来纳个妾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闹得不可开交,等日后进了陆家门,她这个当婆婆的务必要好好立立规矩,教教凌荷华什么叫做三从四德!
凌荷华听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几乎要跳出来:“侯爷难道没跟您说过他答应了我阿爹什么?”
长平侯焦躁地对夫人使眼色,示意她闭嘴。
两家的婚事的确是天子作媒,但今上并未下旨赐婚,严格来说,这桩婚事就算没了,陆家也谈不上欺君。纳妾之事不一样,当着今上的面,长平侯亲口承诺过陆云此生不纳二色。
长平侯夫人会心一笑,嗔怪地看一眼凌荷华:“孩子,不是我说你,夫妻一体,他丢了面子,你脸上就有光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你何必为了一个妾室闹到跟阿云生分的地步,就说亲家公,不是也有一房妾室么?”
凌荷华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道:“夫人如此贤惠,怎生不替陆侯多置几房美妾?陆侯在官家面前自陈陆家家风清正,家规严谨,凡陆家子弟,年过四十方可纳妾,不想竟是一纸空文!”
长平侯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陆家的确有这条家规,但形同虚设,府内有通房丫头和歌姬舞姬,府外有外室美婢和青楼粉头,如何谈得上家风清明。
长平侯夫人正欲辩解,长平侯怒目而视:“无知蠢妇,给我闭嘴!”
凌荷华算是看明白了,长平侯的承诺全是放屁。
无非是想着,等她嫁进陆家,再寻法子拿捏住她,到时候纳妾不纳妾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楚少容悄悄拉了拉凌荷华的袖子,比了个口型:“退婚。”
凌荷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都要退亲了,管陆家人纳不纳妾,长平侯夫人没头没脑的一番话,险些让她忘记了本来目的。
“不必再说了,长平侯府背信弃义,我们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她说道。
“什么!”长平侯夫人愕然地望着凌荷华,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要退亲?”
不喜欢归不喜欢,比起一无是处的白珍珍,当然还是凌荷华更好。未来婆母不计较她此番闹得满城风雨,更答应日后为她撑腰,她还想要怎样!
阿九站在一旁,见状瞬间理解了长平侯夫人的脑回路。
敢情她以为小郡主请她过来,是想要服软示好。想什么呢!小郡主若是和软可欺,就不是小郡主了!
长平侯此刻巴不得退亲,退了亲,欺君之罪便成了子虚乌有,而且昭瑰郡主自个儿主动提出要退亲,无论是今上还是汝阳王,全都怪罪不到陆家头上,再有……
“婚约现已解除,小郡主与犬子再无瓜葛,请小郡主放过犬子。”
长平侯夫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当场跳将起来,食指几乎戳到凌荷华脸上:“快放了我儿子,否则我去官府告你草菅人命。”
凌荷华笑盈盈地看着她:“京兆府尹就在外头,不如我们一道过去,听听他怎么说。”
出了凉棚,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烤得长平侯夫妇外焦里嫩。
凌荷华坐在荫凉处,冰块镇着,凉风吹着,顾盼间还能瞧见赏心悦目的美男子,别提有多舒适。
长平侯夫人压下满腹嫉妒,却在香风吹过来的瞬间,心底没出息地涌现出来几分希冀。
玄甲卫奉命在一旁休息,至于陆云和白珍珍,就那么泡在河里,只把两颗头颅露出水面。
京兆府尹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小郡主万福,对于小郡主的遭遇,臣倍感痛心,只臣身为京兆府尹,不敢徇私枉法,职责所在,望小郡主见谅。”
凌荷华也不跟他废话,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金牌,甩了过去。
京兆府尹捧着金牌看了两眼,免死金牌、如朕亲临,手抖了抖,差点没捧住,膝盖一弯,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平侯暗道不妙,只得伏身跪地,口称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