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熟之前, 邓布利多很难想象格林德沃会是一个喜欢做饭做甜点的人, 而且这个16岁的德国小青年自理能力强得惊人。邓布利多相信哪怕把格林德沃扔到迷路森林里,对方也能安之若素地好好活很多个月,比受过专业训练的巫师还让人感觉可靠与……危险。
邓布利多本人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 但是也对厨房连带着这个空间所有的用具原料表示不感兴趣。确切的说, 他身边大多数英国小青年都是这个样子。而且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和德国小青年平时热衷于研究的那些偏阴暗的各种魔咒、魔阵没有一丁点的联系和共通性。
而且单就盖勒特的外表来说, 他身上有一种英国人————至少是邓布利多见过的身边人的身上没有的凌冽的气质, 具体点说……是一种极度自律铮铮铁骨的军人血性……或者说狼性?这也是吸引这位英伦小绅士的其中一点。
就好比喝酒,粉色的玫瑰红葡萄是一种,无色的伏特加也是一种, 前者清淡馨香口感带着一丝丝的甜,后者口味凶烈, 劲大刺鼻, 一口下去就是一把刀子从喉咙滑到底。格林德沃站在那里不动时,目光、神态、表情,无一不在诠释自己是一壶烈酒,想靠近他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能耐。
不需要他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都足够让痴迷他的人遁着源源不断的“酒香”匍匐靠近,直到变得熏熏然,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但是……厨房里做甜品的格林德沃……邓布利多假借着看一份手抄稿偷偷摸摸地拿眼睛瞟厨房里的身影……好吧, 也是帅的……即便是格林德沃穿着随意地站在那样逼仄的小厨房, 四周墙上还贴着红白格碎花图案的小瓷砖, 他也能像是一个交响乐团指挥家那样游刃有余地挥舞魔杖,用锅碗瓢盆打蛋器演奏出恢弘的乐章。
他的朋友盖勒特是个不将就的人,这点毋庸置疑。只要条件允许,即便是在四处透风的小草屋里,他也能捯饬出一桌丰盛的晚餐,再给自己倒一杯餐前酒,施施然地坐下,对着凌冽的寒风慢慢嘬饮,享受片刻的宁静。
然后……又迅速恢复到工作狂的状态,瞳孔里闪烁着疯狂而明亮的幽光,死死地盯住魔杖尖一丁一点的反应变化,把脑子里天马行空,乌云翻滚的幻象统统实践出来。
其实对于格林德沃的研究和实验,有些邓布利多是不认可的,先不讨论实验方法和实验的实际意义,就一些上升到道德,下降至伦理底线的问题,邓布利多心里就有些小别扭,但这些并不妨碍他对格林德沃的着迷和欣赏,对方才华让他发现,原来未知的那一切是那么有趣。
在霍格沃茨上学的这些年,阿不思·邓布利多表现完美,成绩优异,对待任何学科的学习都有一种游刃有余的寂寞,他擅长自己消化自己的心里的所有情绪,所以几年在校生涯一闪即逝,他几乎没有遇到一个可以称之为惺惺相惜又共同奋斗的好友。盖勒特是独一份,太珍贵了,又太惊喜了。
至于盖勒特身上那些小毛病,和这份珍贵的情谊和感受比起来,淡到可以忽略,不值一提。
“你也对这种传说故事中可能存在的真实魔法感兴趣?”格林德沃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站在了椅子后面,故意把自己的脸贴在邓布利多脸的一侧,稍稍偏头,呼吸就能打在对方的脸颊上。
“……?”邓布利多觉得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所有的触觉神经都集中在了左侧的脸上,他竟然又走神了……
“关于这种看起来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传说,我更相信他们是在一定的事实基础上进行了文字的加工,我不相信凭空会有一个人突然想到什么,编进了故事里……”格林德沃假装没有发现自己身侧人的不自在,自顾自慢吞吞又吐字格外清晰地阐明自己的观点,并且十分不自觉地又把身体往下压了压,私心把邓布利多围在了自己和桌椅中间。为了防止邓布利多反抗,他继续开口道:“我甚至有时在想,人们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了敬畏,或许存在夸大的问题,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古代的魔咒的确比现代的更有力量……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那个时候出现过我们现在已经失传了的,且威力无穷的魔咒。”
对于邓布利多是不是真对男人感兴趣……格林德沃承认,他当时的确没有考虑那么多……他说这些话时,邓布利多赤褐色的睫毛在光照下变得金灿灿的,格林德沃从自己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邓布利多眼角漂亮的弧度和根根分明,轻轻颤抖的睫毛。
————他在紧张?
emmm…………很好。
耐心的猎人深刻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慢慢站起了身,又走到了邓布利多的对面,伸出手随意地翻了两页之前被邓布利多放在桌子上的手稿,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瞧,就是这里,你怎么看?”
邓布利多恍然回神,忽略了鼻尖野蔷薇和水果塔混合着的醉人香气,将目光放在了格林德沃的手指上。那真是一双漂亮的手,白瘦修长,骨节并不明显,随意一个动作都能伸展出格外迷人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