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的最后一天，距离二零二零年仅剩三分钟。
姜岁听着客厅传来何老师那熟悉的声音，她不用去看，也知道是湖南卫视的跨年晚会，她窝在床上，刷着微博。
微信消息弹出来，是周舟的视频电话。
接通的一刹那，周舟的欢呼雀跃隔着电话震耳欲聋：“姜岁！你看！！！”
“我还没聋，能听见。”她嫌弃似的把手机拿远，顺带掏了掏耳朵。
话落之间，身后一簇簇耀眼的火光倏忽升到空中，在漆黑的夜幕下炸开，有一瞬间看起来热闹无比。
点烟花的林延洲在身后冷得直跺脚，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快点，你俩好了没?城管要来了!”
周舟裹着松垮的羽绒服带着厚厚的加绒帽，幸灾乐祸的开口:“来就来呗，反正烟花是你点的，不关我的事哈。”
林延洲一个箭步冲过来，没好气地想伸腿踹她，周舟躲得快，镜头连带着摇摇晃晃，语气欠扁地挑衅道:“来呀，来呀。"
“我待会再跟你算账。”林延洲不客气的一把拉过周舟，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地将围巾重新套在她的头上，只露出一双盈盈的大眼。
而后他们齐肩而立，卡着点：“3，2，1，姜岁，祝你新年快乐！”
姜岁觉得自己被撒了一嘴的狗粮，讪讪开口：“也祝你俩新年快乐，早生贵子。”
“什么早生贵子呀，你会不会祝福，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周舟！那你说说你想嫁给谁？”
“要你管！”
“你说什么！！！你给我过来！”
“别跑……”
姜岁看着手机屏幕里两个像三岁小朋友的大人斗嘴打闹，无奈的摇了摇头。
祝福短信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有一瞬间的走神。
头顶明晃的灯光，照得那行字，格外刺眼。
周舟察觉到她的出神，示意一旁的林延洲安静，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是又收到短信了？”
“嗯。”姜岁低声的回答。
每年跨年节点这个时间，姜岁都会收到同一条内容的祝福短信，只有一句话。
【“岁岁，祝好，祝你好。”】
最开始收到的时候，她以为是周舟的新年仪式感，她还特意打电话过去给周舟道谢。
周舟一脸懵逼，在明白不是对方之后，她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是其他朋友发来的祝福，而是觉得这是诈骗的新套路，言之凿凿的告诉周舟，肯定是有不法分子盯上了她。
周舟也是毫不客气的回怼:“拜托，我的姜大小姐，你是对你那少得可怜的资产心里没有数吗？”
姜岁转念一想，也对，就她的那点存款，谁会盯上她，于是也懒得深究。
最终她把这事定义为:只是前号码主人和她同名，刚好这人有个深情的舔狗。
可后来每年都收到，同样的时间点同样的内容，让她很难不去关注。
她查过，也回复过，但对方没有回复，尝试过回拨，可对方要么在通话中要么关机，一来二去也就无从下手了。
“你说会不会是他？”周舟隔着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岁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想：“不知道。”
其实不止是周舟，起初她怀疑过是他，但是她怕给自己希望，生活就是这样，不去期许或许就不失望。她宁愿相信机缘巧合，也不愿给自己一个未可知的希望，所以一遍遍劝诫自己，不要上头，不要上头。
周舟看着对面的人，欲言又止，终还是开口说了句与话题无关的话，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想提就不继续。
挂了电话，姜岁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客厅里何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应该是有人关了，窗外依稀传来的欢呼声也有减弱，宣告着跨年狂欢已渐渐进入尾声，这年，到底是越过越冷清了。
她抬手关了灯，拢了拢被角，闭眼躺在床上，可一直辗转反侧，直到窗外传来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缓缓睁眼，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两点，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那人还是轻而易举就能扰乱她的思绪。
姜岁坐起身来，解锁，输入，点击确认，仅仅只是几个字，却像是用尽力气一般，直到看见发送成功的字样，她才长吁一口气，顺势放下。
而后仰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开口：“柴浅之。”
时间过于久远，远到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可能都已经忘记那个人了。
可很多事情不是想忘记就忘记的。
比如柴浅之。
那个在晚自习等她下课的人，学着她画哆啦A梦脑袋的人，那个分班嘱咐别人照顾她的人，那个惊艳了姜岁一整个高中的人，却在往后的陪伴中渐行渐远，甚至最后大家渐渐没了联系。
她和柴浅之始于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