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跟辆面的发生了碰擦,还撞翻了旁边的小吃摊子。这下可好,三方扯到一起,就责任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面的司机跟摊主统一战线,坚决不放120走。这年头,索赔首先认准了公家,私人腰包里头钱难掏。
两辆救护车都不许走,因为他们是一伙的。车上的人必须得立刻掏钱,赔偿了损失才能放行。
急救小组被迫报警,等到警察赶过来协调,对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救护车先走。责任怎么定,以后再说。
烧烤摊边围坐的众人,齐齐嘘出口气。历经艰难险阻,余家父母总算应该送到医院了吧?
图样图森破,事情才没那么简单!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救护车重新出发没三分钟,前头就神奇地多出几辆挡道的车。120司机吼完了这辆来那辆,几辆车死活憋着劲,就是不让救护车朝前开。
无论鸣笛警告还是大声喊话,对方司机都装聋作哑,当做没听到。
“艹,肯定是先前那辆面的使坏。”担架员盖棺定论,“这种缺德的孙子见多了。装死,你在后头急得要疯,他都不动。完了就是交警出面,他也一推三二五,说不知道车上有危重病人。”
如此三番两次折腾下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余家夫妻的性命。
120医生眼睁睁看着他们血压心跳往下掉,直至两条心电图都变成了直线。人是最终送到医院了,可是能做的也只剩下安慰性抢救。
余家父母最终伤重不治,死在了医院的急诊里头。
“杀人不用刀啊。”担架员叹气,“这方法多好,成本多低。前面挡道的车最多罚两百块钱,扣三分。”
林奇沉默半晌,最终无话可说。
目前这种故意阻挡救护车的行为主要适用于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罚钱扣分。只有极少数最严重的情况,才能给予10天以下的拘留。剩下的,法律没有明确规定。
担架员却突然间清醒过来:“哎,你们说,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铁了心要他们两口子死。货车没撞死,中途再发力。”
“也可能是货车司机使得坏。”司机老内行,“这撞死了一把头赔完拉倒,半死不活的可是无底洞,谁知道窟窿要填到什么时候。”
两人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货车司机醒过神来之后,就想方设法拖延伤员救治。只要人死了,那就离翻篇不远。长痛不如短痛,彻底解决问题拉倒。
“最后赔了多少钱?”
中途一直没找到机会插话的林警官,突然间被cue到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眨巴两下眼睛才回答:“加在一起不到两百万,因为死者年纪也不小了。”
司机点点头,喝了口雪碧,正色道:“别说狠,这要是两个人待在医院里头,两百万能扛下来一年就谢天谢地。”
有的时候,善良的成本远高于犯罪成本。人心禁不起考验,又有多少人愿意一辈子背着沉重的负担。
“这钱归余溪继承吧。”叶颜终于啃完了一串烤鸡翅,嘴巴得出空来说话,“余溪好像是独生女。”
林奇点头又摇头:“折腾了好久,两头的亲属都吵得一塌糊涂闹上法院才分清楚。”
按照规定,除了子女,夫妻双方的亲属也有继承权。闹得最厉害的是余溪的叔叔,认为余溪已经跟父母断绝关系,早就不是余家人。
况且一个女孩子哪儿来的资格继承家产,余家的钱财应该留给他儿子。
叶颜槽多无口。
这都什么年代了。家里有皇位等着传承还是怎么的,女孩居然无权继承?
幸亏法律不分男女,打官司的结果是余溪分到了大部分财产,但她也跟亲戚们彻底撕破了脸。
警方通知他们去认尸体的时候,甚至有亲戚毫不避讳地咒骂她罪有应得。不孝女,兴风作浪克死了父母,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纯粹是自己作的。
叶颜叹气,轻轻摇头,转过脑袋看林奇:“分财产的官司是什么时候判的?”
“他们家好像找了人,动作挺快的,去年年底就判了下来。”
叶颜点点下巴,手指头敲着小方桌:“然后今年年初,余溪就怀孕了。”
钱一到手,连喘气的功夫都没留给傻乎乎的二十四孝女友,对方也真够心黑手狠的。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余溪跟那人谈了差不多也有四五年了吧,结果就落这么个下场。
司机咬着烤茄子感慨:“那货车司机也挺有钱啊,两百万这么快就赔出来了。”
“没——”林奇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停下来。
余溪的女友甚至等不及车祸赔偿金到手,就冒着被余溪发现的危险催促她去代孕,到底图什么呢?难道这人不在乎赔偿金?两百万,足够余溪代孕好几趟了。
林警官猛的抬起头,直直对上叶医生写满欣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