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风带雷的春雨来得很快,且连绵,一直到半夜太阳落山,外面的雨水仍簌簌下着。
幸好小院虽乱,茅屋尚在,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可惜屋门损坏的比较严重,以至于连茅屋内的空气中都浸了湿气。
缘行点燃炉火,在火光闪烁的环境中正自昏昏欲睡,但耳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想了想,又动手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也就在屋内光亮刚生之时,敲门声也随之响起。
来人是陈卓,许是因为雨夜而来,一进屋,便裹进来一股寒气。
他将湿透的披风挂到门边,对缘行合十一礼:“打扰大师休息了。”
“无妨!”缘行回礼后,借着油灯的光亮打量对方,两年不见,陈卓身上多了几分沉稳干练,倒是成熟不少。
请人到桌边坐下,缘行顺手从炉子上取下水壶,沏了茶递过去。
笑道:“施主有何疑问,尽管道来。”心中却暗叹,看陈卓额头隐隐传导出的波动来看,功德舍利早被激活了,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询问,这也真能沉得住气。
陈卓的表情却是异常严肃,端起茶杯,也没管里面的茶水仍是滚烫,仰头便一大口入腹,之后仍是面无表情的放下杯,却只是盯着面前的空处,半句话不说。
缘行皱了下眉,按说对方雨夜独自前来,应该是有什么要与他沟通,可到这时候怎的卡住了,难道还有什么顾忌?
对方沉默,他也不好起话头,于是两个闷葫芦一样的人,就这样对坐着发呆。
直到杯中升腾的热气都已不见了,缘行感觉困意上涌,这才活动了下身子。
您有武功且身强力壮,贫僧老弱病残可熬不得夜。
他咳了一声,才问道:“脑子里多了个东西,施主就一点不疑惑?”
“你果然知道……”陈卓猛地抬起眼睛,怔忪望他许久,才似下定决心般,一咬牙重新站了起来,跨步到了和尚近前,突然双膝落地。
缘行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连忙跳到一边避让开:“施主这是为何?”
“弟子喜爱佛法,自小便立志出家,只因年纪幼小且家人反对才会常伴忧苦,近两年更是经历数次生死血战,深感人生之无常,心中便更加歆慕佛门的清净祥和,弟子如今诚心皈依,恳请大师收我为徒。”陈卓双手合十,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缘行盯着对方的额头,即便心性到了他这种程度,听了这番毫无诚意的扯淡话也不免嘴角直抽抽。
视线向下,扫到对方面上那无比的坚毅之色,心中暗赞好演技,若换个不知底细的人,怕还真就信了。
“阿弥陀佛,贫僧与施主可没有师徒之缘。”缘行叹了口气。
陈卓陈卓脸上的表情凝固稍许:“但大师分明能看出我之不同,更一言断定我会身入佛门,难道……”
缘行无语,感情对方是将自己当做专门来点化他的人了。
叹了口气,一把拉起陈卓,哭笑不得的说:“相信施主已将自己出生时的异象打探清楚了,也该知贫僧颇有些手段。自然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陈卓半垂着脑袋,无力的说:“大师见谅,这两年陈某经历了诸多匪夷所思之事,想得未免多了些。只不过,我也是经过多番试探,才确定大师乃是现下唯一能倾诉心声之人。”
“如果方便,能否同贫僧详细说说?”缘行追问,他对金蝉的前身还真挺好奇的。
陈卓似乎在斟酌词句,想了半天才道:“其实,我经常被噩梦惊醒,梦到整个天下毁了,到处是妖魔鬼怪横行,人类成了异类的食物与奴隶。”说到这里,他端起杯,喝干里面的茶水,继续道:“来到北方之后,脑中更总有一道声音催我入佛门,说这样才能阻止这场灾祸,拯救天下。”
“哦?这么直接?”缘行用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嘟囔了句,才又问道:“这件事施主同人提起过么?”
“小时做梦同亲人说过,家中自是紧张,遍请京中出名的法师来家中设坛驱邪……”陈卓苦笑:“其实是无用的,我也真怕了符水和折腾,大了些便闭口不提了,后来也渐渐习惯,只是没想到一到北方就……”说罢,他又习惯性的端杯,可将杯子送到嘴边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缘行见状,连忙给他续上:“施主就没与脑中的声音沟通过么?它究竟要您如何做?”
“不瞒大师,这东西自称功德舍利,确实神奇,两年来我从中得到了许多便利,更是在他的帮助下,数次化解我军危机。但其不似活物,除了发出要求令我完成后给予奖励,其他时间与之交谈,往往答非所问,根本无法沟通。”陈卓似乎真的口渴,茶水一入杯,转瞬又空了。
缘行挑眉,心下了然,原来金蝉产生的根源就在此处。想了想,道:“贫僧之前的提议施主不考虑考虑?出家在家,都可修行。”
陈卓却只是摇头:“出家并非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