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盐商们心急上火的是早先从盐官手里通过高价拍卖预售的方式拿到明年、后年、大后年的盐引因为这个新出台的政策直接泡汤作废了!但是他们的银子已经花出去了啊,现金流断了、和盐官们谈好的盐巴却没了!钱没了,货没影子了,连为他们干活的人都跑了大半了!
这让他们这些“大船”可怎么在商海中航行啊!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秋季还没有过完,大盐商们的家产就缩水大半,着急忙慌的卖宅子、卖田地、卖丫鬟、小厮的人不胜枚举,但这些方式也无能为力,前去找其讨债的人多到数也数不清了,甚至还有比较惨的人直接一朝家产没了,沦落为街边的乞丐了。
破产的大盐商们落不到好,原本与其勾结在一起捞银子的盐官们也急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托关系寻求生存的门路,奈何关系还没找着,却迎来了从京城而来奉旨抄家的四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有胤禛、胤禩先暗访查到的涉事官员名单,再加上后来曹
寅提供的收受贿赂的真实账本,老四带着两个初次下江南的弟弟,兄弟仨像是切瓜砍菜似的,在南边官场里大杀四方。
待到江南冬日里第一场小雪落下时,穿着浅灰色大氅的曹寅也看到了带着御前侍卫闯进府邸的四贝勒、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瞧见短短几月不见,曹寅就瘦的没有人样了,胤禛不禁皱了皱眉头。
织造府前院大门处,兄弟仨和曹寅面对面相望,细碎的雪花落在两拨人的暖帽、冬衣上,人还没来得及瞧落下的雪花究竟是几瓣儿,白色的碎雪就极快融化变成了一个清冷透亮的小水珠。
“四哥!”
已经有些抄家上瘾的老十四看着老四来到这织造府就不动弹了,忍不住催促地朝着老四喊了一声。
他们这几个排序靠后的皇子生的晚,早在他们出生前,曹寅就不做御前侍卫接替亡父曹玺的班到江宁做织造了。
但是靠前的几个皇子都是见过年轻时做曹侍卫的曹寅的。
看着眼前沧桑憔悴的曹寅,胤禛已经从他身上寻不到早年时他和纳兰容若合称“侍卫双绝”的半点儿风采了。
听到十四阿哥异常兴奋的声音,曹寅嘴唇动了动,对着兄弟仨拱了拱手,嗓音沙哑如破风箱:
“四爷,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
胤禛抿了抿薄唇,抬起右手轻轻往下一摆。
老十四就眼睛一亮,像是一只鬃毛都没长齐的半大雄狮般嗷嗷叫着带头往前冲,边跑边嚎:“小的们!给爷把曹家抄了!!”
看着老十四像是后世电视剧里人傻钱多的未成年小反派一样,老十三瞧了瞧自己四哥,又朝着曹寅拱了拱手,随即也眼睛亮晶晶的迈开双腿,带着侍卫们往前院里冲。
……
后院正院内,孙氏刚从午觉中睡醒,正戴着镶嵌着红宝石的兔毛抹额靠在床头上,边享受着大丫鬟用柔软的手指做的头部按摩,边张口喝着小丫鬟用银勺送到她嘴边的养生参茶。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片乱糟糟的动静。
孙氏不由蹙了蹙眉,嗓音微哑地对着正给她按摩太阳穴的大丫鬟说道:“山茶,你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儿。”
“是,老夫人。”
丫鬟“山茶”的名字取自“山茶花”,这种传统园林花卉,盛开时极美,喜温暖,凋谢时也极为决绝,和别的花朵凋谢时,一片片花瓣飘落不同,山茶花落下时,连花瓣带花萼整朵都从枝头掉下来,是以人们又称之为“断头花”。
“老夫人,大事不好了!那些侍卫也跑来抄咱们府邸了!”
“什么?!”
孙氏一惊瞬间瞪大眼睛、坐直了身子,她也是知道最近江南之地不太平,但她从未想过有一日皇家人会抄他们曹家啊!
“啊!”
喂她喝参茶的小丫鬟也被吓着了,红润的脸色一秒变得惨白,手中端着的色彩斑澜小瓷碗无意识脱手,参茶大半都泼在了孙氏盖着下半身的锦被上,浸透出一片
潮湿。
静谧的冬日里,曹家大、小主子、丫鬟婆子小厮们的哭声、喊声乱成一团。
……
几日后,当康熙听到梁九功念出来侍卫快马加鞭从江南送到紫禁城的折子时,他正坐在御书房的御案前,书写着一道重要的御旨。
这道御旨他比原时空中的自己提前写了十一年,关乎着整个封建社会重要的赋役制度改革。
梁九功站在御阶之下的地毯上,字正腔圆的念着南边抄家官员们的情况。
当他念到三位皇子抄没苏州织造李煦家产时,阖府上下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吼声震天响时,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高高坐在御案旁的万岁爷,瞧见皇上的神色冰冷,没什么表情。
他没有停顿继续往下念曹家的事情,当康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