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天色已渐暗了。丹兰和燕儿正在窗边用薄荷驱蚊,见谢灵毓回来,二人面带微笑上前道:“荷叶已晒干收起来了,夫人现在可要煮茶?”
谢灵毓蔫蔫道:“先收起来吧,等我想起来再煮。”
二人瞧出异样,燕儿忙关心道:“夫人的脸色有些差,可是累着了?”
谢灵毓点点头,漫不经心道:“今天走了好些地方,是有些累了。”
丹兰利落地奉上消暑凉茶和松软点心,燕儿又拿纨扇为谢灵毓扇风。
谢灵毓只觉房里实在闷热,因不见孙权,便假装随口一问:“二公子还没回来吗?”
燕儿摇头答:“奴婢刚刚还想问夫人呢,早上夫人是和二公子一起出门的,怎么只见夫人一个人回来?”
谢灵毓低头喃喃着:“他半道去忙别的事了。”
心内却颇不安宁,担心孙权去青山找不到她会着急,又担心孙权将此事抛在脑后,去了别处流连。
谢灵毓忽然想起那块凰纹玉佩有阵子没看到了,又问丹兰:“孙权粘好的那块玉呢?”
丹兰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是会稽带过来的那块玉,伶俐道:“上回二公子粘好之后,夫人没说什么,我便自作主张收在衣柜里了,夫人现在要吗?”
谢灵毓忙摆手:“你收好就行。”
若是将玉还给贺攀,一来二去牵扯不清恐怕又惹出事端,眼下只能藏起来放在看不见的地方。
谢灵毓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心事重重,嫌屋里不透气,又独自去后花园赏花乘凉。
她今日原挂念靳明禾要给孙策当妾一事,一心想给聂夫人出主意,之后从周瑜口中听到了贺攀的近况,又令她自顾不暇。
浮华人世,有太多的荒谬和身不由己。如聂夫人所言,靳明禾在这乱世中也没得选,若靳明禾最后还是不得不委身于孙策,谢灵毓只盼她也能有聂夫人的慈悲心,如若不然,真是枉费了聂夫人的忍耐。
贺攀那样的人,在军中早晚会有一番作为吧,虽说如今的局面出人意料,但谢灵毓也不后悔当时劝他放手一搏。就算凰纹玉佩的事有一天被捅破,那也是她和孙权之间的事。
花香浓郁扑鼻,转眼已是黄昏薄暮时分,远方似有隐隐雷声传来,谢灵毓站在花丛中却不想动,目光触及到眼前花朵,只觉虚幻。花儿虽娇艳,但是一场雨打风吹或许就要凋零大半,至美之物皆易碎,若无力自保,想要长久安稳,需要上天莫大的垂怜。
正遐想着,忽而天色阴沉,倾盆大雨说来就来,谢灵毓打了个激灵,忙跑到亭子里避雨,几步之遥,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大雨不知何时会停,谢灵毓出来没有带伞,只好焦急等着婢女们寻到此处给她送伞,丹兰和燕儿迟迟不见,谢灵毓在亭子里坐立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她瞧见花园中飘了把伞,仔细一看,是有个人举着伞正向她走来,伞挡住了脸,那个身影却让谢灵毓回想起许多落于细微的朝朝暮暮,想哭又想笑。
孙权撑伞来到亭外时,看到谢灵毓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孙权迎着她的目光细语道:“你回来多久了?我去青山找你半天呢。”说罢漏出一声叹息。
谢灵毓耸肩,却欣慰答道:“那你一定是去迟了,我们就待了一个时辰,孙娴和孙绍喊累,我们便回来了。”
说话间孙权已放下伞陪谢灵毓站在亭子里,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缓缓向她伸出一只手。
谢灵毓低头一愣,孙权手上竟拿了枚玉佩。乍一看好像是她的凰纹玉佩,但仔细一辨,纹样却有几处不同。
谢灵毓茫然抬头望他,莫非这就是他想要的凤纹玉佩?
孙权面带得意地解释道:“我去青山的时候顺道去东街换鞍鞯,附近又有卖玉的,我便去碰碰运气。可巧让我在店里看到了跟你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跟店家好说歹说,才同意单卖给我另外一块,这下可以跟你的那块配成一对了吧?”
谢灵毓狐疑,不免多询问一句:“你从哪里买来这块玉佩?”
孙权耐心道:“就在东街路口那个金玉首饰店。”
这么说来,这块玉确实是从店里花银子买来的,原本在店家手上又是好好的一对,看来不会是贺攀的那块。
谢灵毓放下心后又不免失笑,她的凰纹玉佩大概也是和另一枚凤纹玉佩拆开得来的,如今与孙权的凤纹玉佩硬生生配成一对,真是纠缠如乱麻,岂不如同这世上难解的姻缘一般。
感慨过后,心内又有些不适,觉得这样硬凑成一对的玉佩隐约透着不吉。
“你又乱花钱了,该不会又是赊了账等着我去还吧?”谢灵毓向孙权半嗔道。
孙权笑着朝她拱了拱鼻子:“我哪里还敢赊账哩,买了这块玉,我接下来大半个月都要过紧巴日子了。”说得很是委屈。
谢灵毓也笑:“你不要担心,你若周转不开,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