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舒箐上前去,眸光便移到苕皮里的蕺菜上。
她眉头稍扬,尔后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季楚延。
呦,这新来的季知县不会吃蕺菜呢。
“季知县尝不了此物的美味当真是可惜了去,咱们锦城好多人家就靠着买卖这蕺菜活呢,你还给我吐了,忒是浪费。”
这头季楚平已灌了好几口清水下肚,这才勉强将嘴里的蕺菜之味消去,末了便摇起折扇道:
“难怪我在京都听闻锦城百姓贫困至极,如今一来还真是如此,这蕺菜忒腥哪里卖得出去,锦城靠着此菜,何时能富裕?”
此话一出,舒箐差点给笑出了声,锦城是宏国边境的丘陵之地,蕺菜漫山遍野。
凉拌,泡水,入药,用途数不胜数,光是制作后拿去卖给外邦,都能赚好些两银子。
何时能富裕?锦城靠蕺菜卖钱的富商多得数不胜数。
这季楚平果真是从京都来的新知县,总是以为锦城是什么穷苦的乡野之地。
可舒箐却没拆季楚平的台子,仅是将苕皮拿回了膳房,重做了份没加蕺菜的。
“季知县刚来锦城,倘若不会吃蕺菜恐会受些苦。”
舒箐伸手将季楚平方才咬过的苕皮挪到自己跟前,尔后将新做的递给他。
“锦城人最喜蕺菜,凡是吃食中或多或少都会加些用以提味,季知县若是回衙里,我估摸衙门的庖厨亦会加些,您那时莫忘了吩咐他一声莫加蕺菜。”
舒箐说着便下意识咬了口苕皮,酸豆角是刚从坛子里抓的,酸脆鲜香,牙齿咀嚼的瞬间,豆角中的汁水便立马爆了出来。
夜里忒是容易贪嘴,这会儿苕皮肚里的小料已然暴露了出来,舒箐便瞅准了料最多的地方咬了下去。
苕皮表面裹了厚厚的孜然粉和辣椒面,入口便瞬间刺激味蕾,蕺菜粒混着酸萝卜丁,酸中带了清香,而舌尖却被辣得麻麻的,用这蕺菜中和,堪堪合适。
舒箐正吃着,这边用余光瞟了眼季楚平,却见对方并没吃苕皮的意思,反倒是直愣愣地盯着她。
舒箐放下苕皮,疑惑道:“季知县为何不吃?”
此话一出,季楚平便翘起二郎腿,他双眸微眯,抬手撑住自己的下巴。
他没回答舒箐的问题,反倒是饶有兴趣地问道:“苏掌柜可知你吃的苕皮,是我咬过的。”
“……”
舒箐抬眸,顿了顿道:“喔,我知道啊。”
“???”这下换季楚平傻了。
在京都,若是男女皆未婚配便同食一份吃食,那女子便会被人诟病,说是蓄意勾引未婚郎君。
锦城莫非不是这般规矩?
舒箐又拿起苕皮咬了一口:“季知县都说我们锦城是穷乡僻壤的地儿,吃食可禁不起浪费,您不吃带了蕺菜的苕皮,可不得我来帮您收拾?”
一蔬一菜皆为贵重,舒箐见不得任何人浪费。
舒箐抬眸,她盯着季楚平呆滞的瞳孔,这种眼神舒箐再熟悉不过。
季楚平的眼神跟莲悦楼中那些被姑娘调戏的郎君一模一样。
这季知县倒还挺有趣儿。
舒箐轻笑道:“锦城没你们京都那么多规矩,我可没在勾引你,季知县大可放心。”
舒箐站起身来,她绕过木桌走到季楚平跟前:“我瞅着外头大抵快开早市了,季知县不是还要回衙门么?”
“若是叫人晓得您在我这小食堂彻夜留宿,您说,外头的人会怎么传呢?”
“还是说,季知县本就想在我小食堂过夜?”
舒箐挑挑眉,她像是掸灰般拍了拍季楚平的肩膀,眸光低垂。
“这只怕是会比吃了季知县的苕皮这件事,更令人浮想联翩呢。”
“……”
季楚平眸光落在舒箐身上,只觉得背后一阵发麻。
他觉得这苏掌柜根本看不透,她是笑着,可却似乎笑里藏刀。
季楚平觉得自己今夜没法和她周旋。
“苏掌柜说的是,那我现在便走。”
季楚平唰地站起身来,他眼神飘忽,慌忙地抓起折扇给自己摇了摇,还不忘拿起苕皮。
季楚平踉跄几步,待站稳了才理理自己的衣领,他看着舒箐,面色渐渐凝重。
“对了,方才我跟你店中的阿财聊了几句,听闻他是三年前的乡试魁首,却不知为何未曾入职,明儿我帮你查查,顺便也帮他给莲悦楼送吃食去。”
“那便多谢季知县了。”舒箐恭敬道。
其实阿财这事儿舒箐早跟旧知县说了不下五回,可却都被衙役搪塞了回去。
阿财中魁首时侵犯了韩家的利益,在权势之下,舒箐压根没法替他申冤。
这季楚平不过新上任,三年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查得清楚?
舒箐就没把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