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巧的盒子塞进了程沅手中,他叮嘱道:“接下来本王要说的话很重要,你听清楚了。等到了前面的岔路口本王放你下来,你带着舍利和本王的令牌一直往东走,回到官道后找到府衙就说是王府走失的媵妾,让他们送你回上京。”
他不等程沅回应,果然在岔路口勒马放下程沅,他极快地解下腰间令牌扔到她怀中,疾声催促道:“你快走,本王引开他们。”说着便拍马疾驰而去。
程沅看到他后背上插着一支可怖的羽箭,他白色的衣袍上已浸染了大片血迹,她忙闭上眼睛跑进了东向的密林中。
程沅手中紧紧攥着盒子和令牌,她安慰自己,也许自己跑快点儿还能搬来救兵救他。
林中月色昏暗,她不由得绊了个踉跄,盒子和令牌都飞了出去。
她在想什么,她不是打算路上找个机会离开吗?现下就是最好的时机,慕琰负伤自顾不暇,可能还小命不保,她一走了之别人也只当她死在了路上。
她吃痛爬起,弯腰捡起了盒子和令牌,随即摇了摇头。
程沅啊程沅,你在想些什么,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就算慕琰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也不狠心就这样走了吧,况且他是这样信任你,哪怕性命堪忧也要将舍利交给你带走。
她打开盒子看了看躺在里面的舍利,最后毅然决然转身跑了回去。
慕琰,你可别死得太快,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救你!
程沅顾不得裙角被荆棘拉破、身上被树枝划伤,她一路向西往回奔去,等她回到分别时的岔路口时,又往前跑了一段路,发现地上已经横陈着□□具尸体,而慕琰周遭却还围着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慕琰的剑尖还滴着血,他看到程沅,有些疲累地道:“不是让你走吗?为什么还要回来?”说着剑尖插地才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离慕琰最近的黑衣人将剑指在了慕琰喉间,“你们已经是困兽犹斗,快交出舍利,还能饶你们一命。”
程沅大声道:“你们先把我们的马牵来,等我们上了马就给你。还有你们可不要耍花招,盒子里我放了硝石。”说着便从腰间摸出了火折子,火苗在她手中不住跃动。
慕琰又剧烈咳了两声,他抬头道:“你快带舍利走,不用管我!”
程沅看他明明已身负重伤,还在逞强,她忙来到慕琰身边,小声道:“你少说点话,等会儿我拉你上马。”
之前都是慕琰扶她上马,这几日她一直骑在马上也算摸清了这匹马驹的脾性,她抚了抚马驹鬃毛,暂时收起火折子,将舍利放回腰间,等蹬上马镫坐稳了,才伸手让慕琰借力上了马。
她喝道:“你们先让开。”那些蒙面人果然让开了一条路。
程沅抓起马缰,“你还好吧。”
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你搂紧我的腰,靠在我肩头,抓稳了。”说完便学着慕琰平日里驱马向前的架势,一抖缰绳马儿便跑了起来。
等他们冲出蒙面人的包围圈,程沅将怀中的盒子向后一扬,便驱马扬长而去了。
他们已经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后面果然没有追兵追来,程沅才喃喃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容易就逃出来了,原先我还在担心,骗他们说盒子里有硝石还恫吓不到他们呢,现在东西给了他们,这些人还挺守信的,真就没追来了。”
她侧头问道:“你的伤还好吗?等前面进了城,我马上给你找个大夫疗伤。”
慕琰慢慢点了点头,他路上一直没再说话,程沅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忙安慰了一句:“别再为了那块骨头难过了,你是没打开那盒子看过吧,那舍利也就和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东西。我知道那东西对你很重要,但总不及你自己的性命重要吧。”
眼见前方露出一线天光,城头的影子已隐隐可见。
慕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他此刻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还要跑回危险之地,用佛骨舍利来做交换救我。”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将舍利交予太子,换取一个比呆在弘宁王府做一个小小媵妾更好的前程。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死物易活人我觉得很划算啊。”程沅知道丢了这东西他很难回去交差,五句话里有三句都是那舍利,便道:“反正我已经偷偷打开看了那佛骨舍利长什么样了,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帮你造一块差不多的出来就好了,反正这高高在上的玩意儿是要供起来的,没人敢细究。”
一听她胆子这么大,竟然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和自己密谋着这欺君大罪,慕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身上的箭伤是真的,但也不过是假装重伤让程沅先行带走佛骨舍利罢了。那时他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喃喃道:“程沅,这是本王对你最后的试探。”他固然知道这颗佛骨舍利对父皇而言意义非凡,但纵使自己完成的再好,也不过是他们心中中意的儿臣和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