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玉动作一顿,莫名有些酸楚。
等回过神来后,贺百已经松开了她。
臧玉连忙整理好身上被抱皱的衣裳,理了理头发,压下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些不敢抬头。但是即使是不抬头,臧玉还是能感受到头顶那抹强烈的视线。
臧玉突然有些恼。
这人果真和“臧玉”印象里的一个样——偷鸡摸狗、好色讨嫌。
臧玉是什么人?
是他后几十年为之苟活于世的人。臧玉一个眼神和表情,贺百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下的激动和热泪瞬间冷成冰棱。贺百小心地观察着臧玉的表情,心里迅速推敲着。
他的小姐,应当也是和他一般借尸还魂。
他是早段时间成为“贺百”的,彼时“贺百”招惹上了某些人,被打得没了命。借着“贺百”的记忆回了小罗村,索性“贺百”在贺家也是狗嫌猫憎的存在,他对着贺家人也不必有很大的心理负担,便想着离开小罗村去找小姐。
谁曾想竟见着了“臧玉”。
贺百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巨大的狂喜。
只是后来尾随了“臧玉”几日,越看他就越是失望。
五官是一样的五官,人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但是贺百还是忍不住幻想,他都得老天庇护,在亡命之际来到这里,那么好的小姐,应当也能?或许是在等着“臧玉”阳数耗尽,然后才能附上“臧玉”的身?
抱着一丝希冀,贺百便一直隐匿在“臧玉”的身后跟随着。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都不免绝望。
绝望到恨不得杀了那个“臧玉”让其阳数耗尽。
这种明明就快得偿所愿、就差一点点的感觉,让贺百的忍耐力几近奔溃。
直到那日他被贺家老太使唤出去,顺便散去一心郁气,等他回村时,路过那条决了堤的河,听到“臧玉”的求救声。
说实话,他不想救。
甚至看到有人下河去救时,还暗自发力捣了乱,准备让“臧玉”“自然死亡”。
然而,看着女人越来越无力的挣扎,他想起了他们相遇的第一日,也是这样的春光里,他的小姐笑意晏晏地冲他仰头说,她相信,他外表冷漠,但内心肯定存有良善,是个好人。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当时没有回答。
只觉得这人傻得让人觉得可怜。
最后傻得让他沉沦,让他突然想做个好人。
即使好人没有好报。
把人救上来后,看着那张神似的脸,他自嘲着,他可能亲手把送上门来的机会扼杀了。
臧玉见贺百直愣愣地拦在她眼前,又不说话,便偷偷抬头望了望,却不想这人竟是在发呆。
臧玉无语了,准备绕过去回屋。
“臧玉”的记忆告诉她,这人是真的无赖,被缠上了不得了。
然而她一动,贺百居然也跟着动了动,一动不动地挡在她面前。
臧玉气狠了:“让开,不然我就喊人了!”
贺百看着生气勃勃的臧玉,突然感到一阵热泪盈眶。
真的就差一点了——他亲手造就的差一点。
现在的贺百心里,百种滋味交织,脑海里纷纷乱乱,万种思绪如丝纠缠,只是身体很诚实地又抱住了臧玉。
再一次被抱住的臧玉整个人都是大写的卧槽和懵逼。
这是耍流氓吧!
臧玉狠狠一推,恶狠狠地朝贺百龇牙,转头扯着喉咙大喊,“娘!”
“耍流氓是吧?等着坐牢吃牢饭吧你!你个傻逼!”
罗秀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贺百看着臧玉眉眼警惕的同时,还不忘冲他咬牙切齿,又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模样,突然就笑了。
他的小姐,还是这幅模样。
自觉靠山来了,眉目间的张扬生动得让人生不起厌来,越看越可爱。活力满满,历经世事,心存良善。
臧玉被贺百笑花了眼。
“臧玉”没告诉她,这二流子长得如此俊朗!想想也是,平时“臧玉”看到这些村里的“红人们”,一般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被人看到惹是非。
臧玉也不想去招惹这些人。
惹不起。
她躲得起。
贺百越看臧玉变幻莫测的神色,就越心底发软。
不急不急,他不能急。
在臧玉愣神之际,贺百足下发力,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
人呢?
臧玉被罗秀珍推了一下,猛地回神:“娘?”
罗秀珍古怪地看了眼臧玉:“不是你喊我?刚刚问你你也不应,不该是落水惊了魂吧!”
落水惊没惊魂她不知道,但刚刚看到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