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元诲的长随:“郡王,姑娘的马车已经换好了咱们的马,问明了出事后没有人见到赶车的小厮,可能趁乱跑了。”
元诲点点头:“等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到了,把歹人连同后面的仆妇都交给他审问,走失的人口也让他去找。”
那人应声退下,元诲转头又对云殊说道:“虽报了官,只怕也是不好查的。我盘问过,除了为首被射杀之人,余下人等都是他找来的外地流寇,那些人不知道截的是谁,只是收了好处,还许诺事成后每人再给二百两,有抢到的东西也归他们。”
云殊并不太在意这些,是谁所做她清楚得很,不过如果为首之人活着,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些什么,但他已经死了:“郡王爷果然好箭法,光线晦暗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一箭毙命。”
元诲脸上露出不解:“姑娘如此聪慧,难道不知道箭不是我发的?那时我还在官道上呢。如果是我定然要留下活口,只是情况紧急,部下怕对姑娘不利才急于射杀,谁知他们竟不是一般的歹人。”
元诲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姑娘眼力不错,我这护卫长的箭法确实天下无双,让他射眼睛,他就不会射鼻子。”
说毕元诲疾走几步从他马上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箭递到云殊面前:“姑娘不信尽可去和尸首上的比对。”
她才不要去看尸体!云殊忙摆手讪笑:“是我眼拙。”却不免腹诽这王爷太过小气,自己不过调侃两句就变颜变色的。
元诲看着她敢怒不敢言,只低下头去摸衣衫上的流苏,嘴巴抿起来漏出两个酒窝,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觉得小娘子如此好逗,也不想想自己怎会真叫她去看尸体。于是便正了颜色道:“四姑娘,若是心里有怀疑的人,或许我们可以做个局,只要有了怀疑对象,迷题并不难解。”
云殊抬头看他一脸认真,仿佛还有几丝关切,她贪恋这种感觉,几乎要把事情和盘托出,但她知道不能。
眼前的人虽然救了她,但不代表可以信任,况且自己清楚的很,叔婶没有傻到自己出面,就算最后能证明与他们有牵扯,也很容易摆脱,她要的是一击即中,绝不能打草惊蛇。且若是有叔婶谋杀害侄女的影儿传出去,自己还能顺利参加大选吗?恐怕到最后没有扳倒他们,反而害了自己。
于是云殊摇了摇头,状似无奈地说道:“奴家深宅长大的,二门都没有出过几次,哪里有什么仇人呢?许是这些人为了脱罪胡乱攀扯,都推给领头之人也未可知。”
元诲锐利的眸子深深看了云殊一眼,半晌才道:“姑娘所言也有理。”
又等了半盏茶,云殊听到了马蹄声,转眼便有一队人马在不远处停下。
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带着众人开给元诲行礼:“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李行国,给雍郡王请安”。云殊正想避开,就见元诲拉住她道:“四姑娘先回车舆吧,此处交给我。”
云殊此刻顾不上羞怯,只想赶紧摆脱元诲的手,不曾想元诲拉着他的胳膊把她送上了马车。云殊只得在车内等着,紧绷了太久的精神一下子散了弦,她竟伏在车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殊从睡梦中猛然睁开眼睛,方才梦到歹人手里的利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像是一下痛醒了。她抚上胸口,现在眼前都是那骇人的场景和蜿蜒污脏的血,还有那人中箭时瞪大的双眼……
想着想着云殊便抱着膝盖把自己圈了起来,此刻疲累又委屈,总觉得应该大哭一场,却实在没有泪。她有多久没哭过了,胸中有无数的感情拉扯地她难以喘息,抓不住赶不走,她的命运仿佛被下了咒,一个人走在茫茫的黑夜里,只有无尽的孤寂。
“咚咚”,车舆外面有人叩板,接着便是雍郡王低沉的嗓音传来:“四姑娘,方便吗?”
云殊忙推开合窗看向元诲:“郡王爷,我和我的侍女可能回家了?”
元诲看到云殊因为着急开窗,匆忙间是用手把窗支起来的,手臂向上举着,露出一节雪似的胳膊。再看她神色怠惰,如海棠春睡,心便不受控制软的一塌糊涂。他伸手替云殊扶正了方才因小憩而松动的那支小小的花树步摇,小姑娘的乌发触手堪比最华美的绢绸,哪怕只有一瞬,也似热炭一般烙在了元诲心上。
看着云殊因他动作而像幼鹿般惊恐的眼神,元诲心情好的无以复加,他温声向云殊说道:“四姑娘,一会子某同指挥使送你回聂家,指挥使会同聂侯说是我们办差回京路上救了你。至于这件案子,如果你不愿深究,某便只把他们当做山贼就地正法。毕竟投鼠忌器,此事有关四姑娘名节,再慎重也是应该的。某保证今日之事不会有一个字传出去,想来聂家应该也很愿意将此事压下吧。”
云殊不料他会说这番话,这好像是最好的办法了。她本来还担心如果是雍郡王送自己回府,恐有闲言碎语,现在加上个兵马司指挥使,一切就妥当了。此刻云殊心里有十分的感激,却一分也说不出口,只能讷讷无言,低声说了句:“多谢。”
云殊刚要合上窗,就听元诲又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