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十七年,四十八岁的皇帝猝然离世,太子之位悬空,皇子共有三名,五皇子陆九旻、六皇子陆九溪和最小的九皇子陆九洲。
正当八月,酷暑之时,太阳挂在顶上,晒得人心惶惶,上下百姓议论纷纷。朝堂之上,心怀鬼胎者有之,暗流涌动者有之,伺机而动者有之。一个个像极了刽子手臂弯里的大刀,蓄势待发。
群龙无首时,元贵妃携先皇遗诏,宣五皇子为新皇。底下的官员身穿深红官服,静静的看着这位年轻的贵妃,盯着她手里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遗诏,心里藏着股不甘心的气劲,却又无可奈何,含着笑跪下迎接东云新王。
这些人想,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半大的少年,且先不说西域外患多么头疼,他那其他两位兄弟,当真能心甘情愿?这皇位能坐得几时?
他们没想到陆家这一脉感情竟如此好。
六皇子渊政王铁齿铜牙,舌战二十六朝臣,稳内局;九皇子文宣王骁勇善战,及八千骑兵平西域,定外乱。
三年间,陆九旻励精图治,不沾荤腥,不披华服。年仅十七的少年帝王,世人皆赞新皇内政修明,孝心可嘉。
转眼三年已过,东云国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外忧已定,大臣们的目光便放至新皇的后宫。陆九旻自登基以来,鲜少踏入后宫,也未操办选秀,后宫仅三名妃子,且都无所出。
故此,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要开办了。
若说整个东云皇城内,谁家姑娘最具盛名,必是圆荷巷沈府,当朝太保沈远之嫡女沈凝。论才,沈凝琴棋书画皆通,读学的第一年,作出的诗便朗朗上口,颇具灵气,才女的名声很快传了起来。论貌,凡是见过的人,都说沈家小姐,不笑,好看,那笑了,就是好看极了,冰雪消融般,看的人心底都能开出花儿来。
既是亲姐妹,谈到了沈凝,少不了说几句沈家的二小姐沈柯,一个庸庸碌碌,看上去毫无长处的姑娘。语气常常是不屑中又带了点可怜,姐姐宛若天上云,那沈柯庶出不说,母亲幼时就离世,必然缺了管教,虽说沈太保让沈柯与沈凝一同伴读,抵不过天资平庸,没听说学出来了什么。衬托之下,显得沈柯连地下泥都不如。
都知道沈家夫人是个厉害的,将沈柯母亲接进门的那天,孕肚已经十分明显,沈夫人当时怀着沈凝,见到后直接发了好大的脾气,为此还早产,七个月就生下了沈凝。
这二夫人,并非世家所出,而是个寻常医馆人家的女儿。嫁进沈府之后,虽说吃穿上没短着,但还是伤了心。从前自由惯了,嫁进沈府后,规矩多,还被大夫人压着一头,即使日子不难过,也不开心。生下儿子沈廿之后,身子太虚,对吃药调养的事情不上心,不到一年就过世了。
圆荷巷的沈府,前院热热闹闹。
沈柯坐在房内,左手倚着桌子,一页一页的看着书。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步子声,沈柯轻叹一口气,抬头望向门外,只见若菱神色兴奋,三步并作两步,提着裙摆跑来。
踏着轻盈的步子,若菱双手撑在桌前,开心道:“小姐,小姐!太后要来啦,你快跟我到大堂拜见她去!”
若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沈柯看了,为若菱倒了一杯茶水,示意她慢些。若菱接过杯子,仰头一口气喝下,喝完后定睛一看,沈柯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素衣,上面没什么花纹样式,雾鬓云鬟之上只简单的插个带着珠花的簪子。
若菱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着急道:“小姐怎么这样素净?一会太后瞧见了,不就觉得小姐颜色淡了!”
沈柯看着若菱这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不慌不忙的,问若菱是怎么知道太后要来的。
若菱本想从柜子里给沈柯重新挑选一套来打扮一番,被沈柯问起,注意力立即就被分散掉,想到刚刚瞧见的排场,又回身坐下。跟沈柯说刚刚原本是要出门采买些东西,远远就看见路的最上边热热闹闹一大班人马。
“我看那最前面的官大人,模样神气,就觉着不是一般人家,一打听,竟是太后来了!我再回府,见大堂那些人忙上忙下,定是在做准备!”
若菱绘声绘色,手掌在空中挥来挥去,神色尽是向往。
沈柯听后认可道:“皇上登位三年,期间以表孝心,未曾置办选秀,后位悬空。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太后又是父亲的亲姐姐,有着这层关系,应当是来说让姐姐当皇后的事情。”
今天太后来,想必是早已经听过沈凝的美名,沈凝名满京城,歌舞上更是有一曲惊城,一舞惊国的赞誉。模样也生的极好,欣赏沈凝的一些人家的公子们,说她是“天然美貌海棠花”。
听到沈柯说起这一层,若菱刚刚还像个被充满的气球,突然就被扎了个小孔般,泄了下来。在若菱心中,自家小姐沈柯,明明才学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可总是不争不抢,不争不抢也就罢了,平日作的些好文章,都被大夫人拿走了,给沈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