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潇潇却不想再细究,恳道:“不管是谁,事情顺利解决了最重要,你说是吧?”
然后,谈锋一转:“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楚辞远,真帮了我们不少忙,就是私德差些,你看看这个。”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页手稿,向前倾身递到哥哥手上:“哥,这是探子从楚辞远住处搜到的,你要觉得他有才,不如许他个职位,也好让他安心留下做事。”
“放心吧,你哥我也不是记仇的人,况且上次他也算帮了咱们,我既往不咎就是了。”他笑着抬手接过书稿,摊开放在膝上。
那是一张普通的白宣,上面是漂亮的楷书,横竖撇捺都很有分寸的规制在一定的范围,严谨地叙述着作者的军事心得,好像是一篇兵书的初稿。
手指陡然收紧,面露欣赏之意,傅澄江不住点头:“确实不错。行了,开始准备吧,这件事回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被他谈论的人此刻已经散完了步,悠然走回了营帐休息。
张连弟已经回来了,粗糙的桌面上摆着烤好的羊肉,和一坛美酒。
羊肉金黄酥脆,散发着油脂的香味,看到楚辞远进帐忙笑着招呼:“辞远,你回来了,侯爷赏了酒菜,快来尝尝。”
楚辞远坐在竹塌上,面含微笑:“我吃过了,你吃吧。”
张连弟一边将坛封拆开,一边问:“真不来点,都是庆祝胜利难得的好酒。”
甘醇的酒香弥漫满室,只闻着,就沁人心脾。
楚辞远双手环过脑后,白皙修长的手指绞在一起搁在头下枕着,闲适的靠在引枕上,“不了,你吃吧。”
张连弟一口酒一口肉,大快朵颐,乐得合不拢嘴:“听说快回师了,多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胜仗了,傅将军也是女中豪杰啊,你说是不是?我呀,托了她老人家的福,又升了一级。”
楚辞远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张连弟吃着、笑着,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满足感,这就够了。
平静明澈又与世无争,身在闹市却心有灵台,这是在经历了无数劫难和痛苦之后,陡然了悟的另一种人生。
楚辞远瞥了眼埋在薄被下的蓝布包袱,心里盘算今夜也该离开了,并没有浩荡的离愁,只余些淡淡的不舍。
张连弟酒至半酣,拿起一把通体幽黑的宽柄军刀,“瞧,这是从夷貊缴获的,不错吧。”
他晃晃悠悠地把刀递到楚辞远面前,带着三分炫耀,七分得意。
那刀柄首微微弯曲,雕刻着祥云暗纹。
楚辞远笑得漫不经心,接过刀随意把玩。
钢刀的质感略沉,刀柄又宽,握在手里有种厚重扎实之感,要时时用力才能握得稳。
心不在焉地只听张连弟又道:“听说傅将军还要整兵攻季州呢,不过这次没我的份,不然指不定还能挣下什么呢。”
楚辞远顾不上回答,总感觉有些蹊跷,还无暇顾及,就听张连弟醉眼朦胧地含糊道:“怎么样,比咱们的十字军刀沉吧,唉,”他一拍脑门,笑起来:“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武功。”
“十字军刀……”他轻轻喃呢,回溯着今日的每个细节,细细梳理心头纷乱的思绪,“咣当”一声钢刀丢在地上,楚辞远倏然起身,执起张连弟的手仔细摩挲。
张连弟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脸色微红,挣扎着就要把手抽出来,嘴里还不住嚷嚷:“喂喂,你摸人家手干什么,别摸摸索索的。”
楚辞眼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打趣:“别动,怎么像个没出阁的小娘子,脸还红了。”
手被牢牢钳住,他能感受到楚辞远的力气并不大,可他却好像脱力似的,就是挣脱不开,红着脸道:“你可别对我有什么企图,我可不喜欢男人?”
楚辞远笑咳:“巧了,我也不喜欢。”
他又好气又好笑,正要调侃两句,却陡然顿住。
同样是温热的大手,同样是指腹的厚茧,与使者不同的是张连弟虎口处的茧子并未延伸到食指,这是惯用波朝十字军刀的手。
而季州使者虎口的茧子更厚更宽,已经延伸了半截食指,这明明是以夷貊钢刀为武器的印记。
修长的手指默然松开,心里訇然像撕开了一条口子,楚辞远灵光乍现,忽然明白了一切。
季州使者必然是刺史信任之人,应是汉人,惯用十字军刀才对,可那人却以夷貊钢刀为武器,分明是胡人假冒的汉人,季州刺史若真心归降,怎会让一个胡人来传递这么重要的情报呢,不好,这其中有诈!
“嚯”地一下站起来,衣摆带翻了矮几上的茶盏也不自知,目光中带着急切和担忧:“你说傅将军要去季州。”
“嗯,刚才领赏的时候就听说了,现在只怕早就走了。”张连弟茫然地看着他,话音未落,眼前蓦地一花,楚辞远身形如电,瞬间蹿出了营帐。
一路疾奔至中军营帐,惊得营外的士兵急忙闪避,又都从背后愕然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