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的数学互助小组有四个人，为了把每个人的讲解时间留足，分别和每个人都商量了时间。沈知安不着急回家，于是和陈亦商量能不能晚修结束之后进行作业订正讲解。
“可以，不过周五我得早走。”陈亦按了按笔，爽快地把最后一个选择写完。
“好的，”沈知安把视线移回自己的书上，想了想还是觉得好奇，“你周五……都有事吗？”
“我上课，”陈亦懂她的意思，无奈地笑了，“除了语文每一门都第一名还是很不容易的好吧。”
沈知安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明白陈亦看上去毫不费力游刃有余，除了一点天赋之外还有自己对天赋的重视，愿意为之付出实打实的努力。
想到这沈知安莫名对陈亦有时候不着调的行为有所改观，其实现在大家都挺累的，拿着手里仅有的成绩单来认证自己的价值，虽说成绩不是唯一重要的，但实际上其他东西再无法抛弃也不会帮你打开前路。沈知安的书停在上一页有点久。
所以要不数学作业就少问他一点，剩下的去问周淼？
“但是，有任何不会的都直接来问我，不准自己跳过。”陈亦像是有所察觉，抑或是想到沈知安所想，出声警告她。
“好好好，知道了。”沈知安觉得陈亦是有点读心术在身上的，莫名就被他的操心逗笑。
晚修结束后又下雨了，春季的雨水还是很多，不过沈知安喜欢雨天。
雨声在仅剩两个人的教室里逐渐清晰了起来。
“下雨了欸。”沈知安打断陈亦缜密的数学逻辑输出，突然透过他望向他身后的窗户。墨色的天，翠翠的树，雨密密地织着。
陈亦严肃看题解题的思路一下被岔开，正想说她两句，抬眼看见她有点雀跃期待的眼神，这个想法一下子就烟消云散，突然笑出了声，不知道戳中他哪根弦，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沈知安怔住片刻，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
“你还挺奇怪的。”陈亦笑意未散，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啊？”沈知安脑袋上问号再添了几个。
“刚刚讲的你懂了没啊？”陈亦看沈知安看他的眼神像看到了精神病人一样，没回答她的疑问，又重新把话题拉回数学题上。
“那个，能讲慢点吗？”沈知安讪讪地笑了，这可不怪她没认真，陈亦讲题的时候沈知安才如此鲜明地感受到关于数学上人和人的差距在哪里，或许一道沈知安读了很多遍题目依旧没有思路的题，陈亦只看一遍就能非常理所当然地地解出来。
陈亦看了看她的脸，于是又笑：“行。”
结果题讲完了雨还是没停，春雨嘛，本来就是要下久一点。
“你带伞了吗？”教学楼下沈知安看着陈亦空空如也的双手，抽出雨伞的同时问了一句。
“没有。”陈亦不以为然地答了。
“……”沈知安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一句，现在想不管他也不太好，“那要不问问门卫可不可以借一下？”
“不用，太麻烦了，回家洗个澡就行了。”陈亦抬脚就走进雨里。
沈知安撑伞跟上他，替他挡了雨：“你往哪边走，如果顺路我还可以替你遮一段雨。”毕竟陈亦是因为留下了给自己讲题才晚走的，就这么让他淋雨走掉，沈知安总觉得于心不安。
“青云路。”陈亦知道沈知安的那点小别扭，没有拒绝。
“那正好，我也往那个方向，走吧。”沈知安算是宽心了一点。
在路口分开，沈知安看着路灯下他跑远的背影，发丝在光的渲染下变成金色，不知道在哪个瞬间有被安慰到，沈知安觉得今天很充实很幸福。慢慢转头，自己也往家的方向走，雨声打在伞上细细密密的，这个时候沈知安是属于自己的。
今天家里的灯亮着。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沈知安推开门听见妈妈略带严厉的声音。
“最近班里组了学习互助小组，讲题讲得晚了一点。”沈知安把伞放在门边沥水，抬眼看见妈妈坐在吧台前面，知道她有话要说。
妈妈很漂亮，妆也好，那条手工绣制的裙子也好，还是手腕上的镯子，耳垂上的珍珠耳环也好，无一不恰到好处地为她清丽的面容增添光彩，看样子刚从热闹的名利场脱身，很热闹。
沈知安背着书包从门边走过来，到她旁边坐下，沉默着等她开口。
“月考我看了，你理科有认真学吗？”妈妈皱着眉，盯着沈知安。
“我不喜欢理科，感觉学不太进去。”沈知安感觉刚刚咽了口冰水，哏在喉咙里。
“那要怎么办，我给你找个家教？”妈妈冷着脸，“还是我把你送到国外去。”
“我打算选文科的，”沈知安觉得沟通很疲惫，不知道为什么每月一次见面都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理科也会尽力学，家教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