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推官丢下筷子站起身,“走,快去看看。”吃饭的一众人也都跟着往外走。叶烟殊和归海复耕也跟着人群来到巷口。
见秦船头被一群村民围着,他手握麻绳,正站在一棵大槐树下,又哭又闹的寻死觅活。
“哎呀,秦老哥啊,你这是干啥呀?院子没了可以再建,你这要是上吊死了,那嫂子和孩子可怎么办呦?”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让秦推官过去劝劝秦船头。
秦船头扬手将绳子扔到一个粗树枝上,双手颤抖的打了死结,抬脚就往脖子上套。这可把村民们给吓坏了,秦推官离得最近,他急忙冲过去,一把捞住麻绳,将低他一头的秦老头给推倒。
“你就让我死了吧,我老婆孩子都被烧死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秦船头哭的撕心裂肺。
秦推官蹲在他身边,劝说道:“秦老哥,这样,你先回我家住,我再想办法给你盖个草房先住着,等你以后挣了钱,再盖个好点的房子,你看成不成?”
秦船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望着秦推官,哭的更加悲痛了。
“都给我让开!”身后一声嘶吼,把深受眼前一幕感动地叶烟殊给吓了一跳,她转眼往后看,归海复耕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官兵们正躲避着一个疯狂挥舞着菜刀的青年。
“秦小虎,你没被烧死啊?”不知哪个村民尖叫了声,村民们都看向身后,那人正是秦船头的儿子秦小虎。
秦船头从地上跳起来,扒开人群,狂奔到儿子跟前,喜极而泣。
“你给我滚开!”秦小虎一脚踹在秦船头的肚子上,直接将人踹出两步远。
这突来的一幕让归海复耕和叶烟殊这两个外来人吃惊不已,这世上哪有儿子踹父亲的?
叶烟殊先别人一步将秦船头扶起,她和秦船头毕竟认识一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归海复耕也立刻过来搀扶捂着肚子的一脸痛苦的秦船头。
“你怎么能打自己的父亲呢?”叶烟殊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质问道。
秦小虎怒气横冲,挥舞着菜刀就奔叶烟殊砍来。叶烟殊似乎没反应过来,就在那站着任由刀砍过来,归海复耕心急如焚,他迅速拽住叶烟殊的胳膊往自己身旁一带。
秦小虎扑了个空,胸中怒火中烧的他,看向衣着邋遢的女子身旁那又高又大的男子,他气呼呼的后退几步,转身对着把守院子的官兵一阵乱砍,官兵们吓的闪身躲开,秦小虎跳跃到燃成灰烬的家,眸光中的狂暴又添了悲愤。
秦船头颤颤巍巍的挪动着脚步,抬眼问儿子:“你娘呢?”
“哈哈哈,你怎么还有脸问我娘?我娘死了,病死了!都是你害的,你别在这儿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了。以前,你朝我娘身上踹过多少脚?你可曾数过?她有多疼多痛,你可曾体会过?今日,我只是替她还你一脚,你就受不了了?”秦小虎的眼里盛满了屈辱、心疼和愤怒。
叶烟殊再次被震惊了,她没想到这个看着老实忠厚的秦船头,竟然会殴打自己的妻子。母亲说过,凡是动手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江湖败类。叶烟殊从小最讨厌的就是江湖败类,此时她看向秦船头的目光里裹满了不屑。
秦小虎的处境让归海复耕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他隐约记得小时候,村里也有过许多类似的事情发生。
那些身为丈夫的男人们一不高兴就会拿自家的妻子撒气。他突然想起在他十岁那年,村里的一个女人被他醉酒的丈夫给活活打死,这个事情如炸雷一般在村里炸开。后来,女人的娘家人把男人家砸的稀烂,把男人的腿脚给打断,最后扭送到官府,男人被判了死刑。
他没想到多年过去了,男人打女的的事情却还在发生。他回想起自己的母亲,虽然没有好看的容貌,虽然蛮不讲理时令父亲愤怒不已,但是父亲从来不打母亲。
父亲常说都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本事,所以才连累母亲跟着他一起过穷苦日子,她发发火,也是应该的。归海复耕看着眼前视父亲如仇敌的秦小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忽然有点想念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
秦船头震惊不已,“病死了?什么病?啥时候死的,你咋不告诉我?”
“告诉你?哈哈哈。”秦小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三年前,我为了多捡一些麦穗吃口饱饭,却被村里的一群孩子抢走扔在溪里,还把我打的鼻青脸肿的时候你在哪?两年前,秦喜那对总喜欢占人家便宜的狗夫妇,硬是把田梗打在了我家的地心里,还拉着他家的堂兄弟一起谩骂我娘的时候,你在哪?半年前,那该死的秦大,把房子盖到我家院子里的时候,你又在哪?”秦小虎讥讽的笑着。
秦船头低沉着脸,不敢看儿子。
此刻,叶烟殊的眼睛里涌出一层薄如轻纱的雾气,她长叹一声,突然有点心疼眼前的秦小虎。
秦小虎喷火的视线凌厉的射向秦船头,“在我和我娘遭受别人欺负的时侯,谁又知道你和那个贱人又在哪